“希……”

    “玉……”

    二人同时出声,希衡刚醒来,酒后之人会格外口渴,希衡咳嗽一声,玉昭霁已经递来一杯温水。

    希衡哑着嗓子,道了声多谢,再慢慢饮下这水。

    此时,浣月阁外人影攒动,有之前听信李升所言,去准备花瓣水、准备欲界星衣的人仆们知晓李升不对劲,也猜出太子对希衡的重视远远超出男女情爱。

    他们悄悄去扔掉花瓣,花瓣水倒是好处理,顺江而飘也是流水葬花。

    但是欲界星衣就不好处理了。

    欲界星衣以前只上贡给魔族皇族,非魔后不得用,如今太子掌权,欲界星衣便只能太子妃使用。

    欲界星衣流光璀璨,用言语难以形容此端丽无方,要焚毁也很难。

    几名人仆凑在一起,特意搭了小舟上岸,在背风处焚此衣。

    欲界星衣虽然珍贵,可若惹恼了浣月阁中的那位,太子殿下生起气来,十件欲界星衣也比不得。

    这种拿浣月阁那位剑君当美人、太子妃的东西怎么能显形呢?定然会惹她不快、压下眉眼来。

    殿下连李升都处理了,欲香也解了,眼瞅着就是发乎于情、止乎于礼。

    毁欲界星衣时,欲界的星月都随之摇晃震动,花草树木无不为此至美之衣却无人赏识而心痛。

    浣月阁内。

    希衡靠在床上,隔着雪帐望天上明月星子,自然也没错过此时的欲界异象。

    玉昭霁微一蹙眉,欲界星衣?看来李升死得太痛快了些。

    “夜风凉,我去关窗。”

    希衡本沉默以对,最终还是无法欺骗自己,更无法置若罔闻。

    她终究问出来,言辞如水,却不容忽视:“玉昭霁,你对我究竟是怎样的感情呢?”

    深夜欲界,适合坦诚相待。

    欺瞒和假作不知,实在不是希衡的所为。

    她抬起袖子,雪袖如云落下,那股香味也萦绕在希衡鼻尖:“断离愁,这是魔族欲界解欲香的解药。”

    夜风习习,江水静卧黑天之下。

    星光点点,醉后不知天在水,满船清梦压星河。

    玉昭霁本欲关窗,如今手顿在半空,他半回头:“希衡?”

    星辉水影,飘入画舫之中。

    希衡静静凝望玉昭霁,目光中有一探究竟的执着,又有欲说还休的隐忍。她终究有所顾及。

    玉昭霁忽然就觉得心里的布防烟消云散了,他还有故作矜持、云山雾罩的必要吗?

    原本,他邀希衡上画舫,也就存了要点题的心思,难道如今希衡看穿一切,他倒还要犹抱琵琶半遮面不成?

    玉昭霁回转身来,本不想顾那半开的门窗,又看到希衡穿得单薄:“你可冷?”

    希衡:……

    现在是说这个事的时候吗?

    她沉默须臾:“不冷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玉昭霁放心回转身,走到浣月阁中央,提溜了屏风旁的雕花座椅到床畔,他就这样坐在床畔面前。

    “你何时发现的?”

    这就是默认了,默认了希衡心里的猜测是对的。

    希衡悄然抓紧床上云锦,他果真是那种心思?因为他抱着的是那种心思,所以他才三番五次来凌剑峰寻她比斗?也因他抱着的是那种心思,才有了她死后他的疯狂之举?

    同棺而眠、盗骨而去,行逆天复活之举。

    完全罔顾别人的看法,视礼法为无物。

    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,希衡现在必须回答玉昭霁的话,否则,不以言语冲淡此刻的气氛,就太危险了。

    “闻弦歌而知雅意,你抚琴时,琴声中有情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