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的头就这么一撞。

    咣当一声,结结实实撞在一处,希衡下意识往后退去,力量相触间,两人的衣袖随之晃荡,一黑一白的鹤交叠并舞般,交缠在一块儿又立即分开。

    剑神墓被血狱覆盖,流淌的血红艳得像华堂。

    两人额头相触时,倒像是拜天地,混沌火莲悠哉哉跳跃。

    希衡抚了抚被撞到的地方,她是因为忌惮血狱、忙着清除血迹,心神都在上面,玉昭霁又在想什么,怎么会撞到她?

    玉昭霁神情不变:“孤替你清除裙摆上的血迹,孤的血狱在前段时间已至夺魂境,最好早些清除。”

    “袖上的你可以自己动手。”

    他侧过去完美的那张侧脸,瞧,他这话说得毫无私心。

    谁能拒绝呢?普天之下,清楚血迹最干净的自然是血狱之主,魔族太子殿下。

    希衡以前进入过玉昭霁的血狱,十死无生的血狱,希衡是其中唯一的活口。

    并非玉昭霁留情放水,那是他们的初见,玉昭霁真心想弄死希衡。

    玉昭霁特意选的阳光晴好的日子,穿了一身的月白色衣裳,好似洗净天空的颜色,发间束了同色玉冠,他带着三两魔臣,如同哪位世家公子,泛舟湖上。

    玉昭霁靠在船边,漫不经心尽收山光水色。

    他如水上仙、画中人。

    手指轻点、描画,在找修真界的气脉。魔族九界各不归心,最快的法子就是来一场大战,排除异己,玉昭霁好痛快地让那些不臣的魔君魔臣们去死,插入自己的臣属。

    一步步收回权柄。

    在修真界的气脉上,虐杀百名魔族死囚、铺成血魔大阵,就能将这条气脉连接至魔界。

    这一定会导致大战,玉昭霁那时就是这样一个玩弄权术、残忍冷酷的魔族太子。

    希衡在湖上杀一只作乱的恶鬼,她映入玉昭霁眼帘时,天湛剑插入恶鬼胸膛,激荡的水汽如游龙般落下,那双眼比冰水还寒。

    她手上抱着从恶鬼口下夺出的婴孩。

    恶鬼要以百婴,炼制邪幡。

    风波照水、月露临香,希衡踏着碎裂水光将婴孩送回岸边。满湖水色、万里山光以及湛然天地间一切的神采,都被她夺去了。

    玉昭霁本来打算看看那是哪位修士,得出回禀是华湛剑君后,还是没移得开视线。

    他仍然望着她。

    可最终,只淡淡说了句:“这就是正道?正道看见妖魔杀人,会去诛杀妖魔。妖魔看见正道救人,倒没什么去杀正道的心思。也不知道是妖魔的容忍太高,还是正道的容忍低,十个正道,九个伪君子,无趣至极。”

    他故意放出苍黑的魔气,搅动一池春水,苍龙之尾在湖中搅动,几近对希衡的挑衅。

    希衡望了这边一眼,一个修为不俗的魔而已。

    他只是在赏湖,又没杀人,不关希衡一点事,她径直御剑回去。

    玉昭霁看不出失望还是不失望,只认为这位华湛剑君,也不过尔尔,柿子捡软的捏。

    但很快,玉昭霁就恨不得嚼着希衡咽下去。

    他的血魔大阵已经布好,百名死囚都以百种不同的办法死去,只差将十万大山炸出一个口子,好引修真界的气脉。

    火炮上膛、百虎齐奔,黑衣的东宫魔将们严阵以待、护卫在侧。

    眼见着就要山崩地碎,打破修真界和魔界的阻隔。

    天湛剑凭空出现,水汽凝结,火炮哑了火、百虎软了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