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心里记挂着油画的事,不愿在苏冉冉的事上耽误太久。

    于是我委婉表示:“我忽然想起有事没办完,既然辨认工作已经结束,那我先出去等着了。”

    说着,我缓缓起身要往外走去。

    刘队并没有同我多说,他只是看向容云衍,诚恳道:“容先生,现在能劝动苏冉冉的人恐怕只有你了,你可以仔细考虑一下再做决定。”

    容云衍没有回答,而是问我:“我去探视苏冉冉的话,你要一起么?”

    不知怎的,我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了期待,他似乎是在等一个肯定的答复。

    不过我实在无暇应付他莫名其妙的心思,平淡道:“这就不必了,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。”

    我对苏冉冉早就没什么特别的看法了,既是无情无绪,话音自然也毫无波澜。

    容云衍深吸了一口气:“我希望你跟我一起去。”

    我在心中掐算着时间:“可是我不想见她。”

    旁边的刘队静静聆听着我们的对话,并没有插话打岔的打算,但目光中分明多了分探究,想必是在疑惑我跟容云衍的关系。

    在他看来,我总跟容云衍一起出现就够值得探究的了,更遑论今天容云衍还把他在电话里说的事告诉了我。

    这意味着——

    容云衍在我面前没有秘密。

    不管他让不让我看监控,或者是有些案情不想让我知道,但是只要容云衍直到了,那他就会毫不保留的告诉我。

    我感到一阵头疼,我要知道更多的案情才有可能有更多的筹码跟D先生谈条件,尽快救出何田田。

    刘队这么防备我,偏偏我也不能直接告诉他真相,就算告诉了,他也不会相信的。

    我真怕,他连容云衍也一起防备。

    那我真是什么消息都接触不到了。

    容云衍注意到我的懊恼,再开口时语气变得沉郁了许多:“你不想去的话,我就不勉强你了。那你不要乱走动,要透气的话就在门口转转,那里有摄像头。”

    话是这么说,但对D先生来说,摄像头起到的作用相当有限,聊胜于无罢了。

    我冲容云衍淡淡的一点头,然后对刘队说:“我先走了,如果您有需要,或者案情有了进展,随时联系我就好,虽然我帮不上大忙,但目前直接接触过神秘人的好像只有我。”

    言外之意就是说,请他不要再在通知容云衍的时候顺便告诉我一声了。

    刘队向来对我照顾有加,这时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:“你放心,我记住了。”

    我顶着容云衍的注视,头也不回的出了询问室。

    起初步履跟平日里没什么两样,但等出了他们的视线范围,立刻加快速度,恨不能一溜烟的跑到警局外面,拿到油画后又快步赶去了侧门。

    此时预约的快递员刚好抵达目的地,正坐在车上准备打电话,见我飞奔而来,报出尾号确认道:“是沈小姐么?”

    我为了掩人耳目,在寄件信息上填的名字是沈月,用原本的姓加现在的名,连忙把话递过去说:“是我。”

    快递员接过去检查了一番,确认无误后,很快就开车带着油画离开了。

    全程用时不到五分钟。

    我悄悄记下车牌号,没有贸然去追,而是绕回到正门附近作百无聊赖状。

    等太阳升到天空正中,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,才转过身去往里走。

    容云衍恰在此时往外走。

    我们毫不意外的撞了个正着,他抬眸看过来,目光亮了一瞬,随即恢复如常的开口:“我们有事出去说,刘队那边已经沟通完毕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我停住步子,把想进去找他,却刚好遇到他本人的反应演的十分到位。

    容云衍的注意力被完全引到了接下来的话题上,并未在意我是否在此期间去做了别的事。

    他记忆尚未恢复完全,但性情同过去的自己越来越接近了。

    我心口钝疼了一瞬,但面上丝毫不露。

    人不会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,我既是自认为不能完全放下芥蒂,就得管住自己的心。

    管得住要管,管不住也要管。

    容云衍不等我开口问,自行把他探视苏冉冉的过程讲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刘队的同事告诉我,她的案子还在侦办中,在有进展之前都会被暂时羁押在看守所。这边的环境比监狱差得多,许多犯人都会为了被尽快移交尽可能的多交代,唯独她表现的很例外。”

    “在此期间,也有人申请来探望过她,但她全都拒绝了,不过……今天倒是还算顺利,她同意了见我。”

    他说着,特意观察了一眼我的神情,似乎是在确认我的态度。

    我在心底无声的讽笑了一下。

    早知今日,何必当初,我已经不再会为了如此无聊的事做无用的努力,甚至是钻牛角似的同他争执了。

    我只关心一件事:“那些探视她的人难道不可疑么?”

    容云衍似乎对我的问题感到很失望,但他没有表现的太明显,摇头道:“申请的时候都仔细确认过了,资料全都没问题,问起来身份都是她的同学旧识之类,没一个跟渔村有关。”

    我哑然失笑:“这也有人信?”

    “没人信,但是没有证据,刘队也不能做违反规定的事。”容云衍略显遗憾的摇头。

    我能理解这份苦衷,轻声问:“其实也没什么,反正苏冉冉在拘留所里逃不掉,那些人见不到她的话,就算身份真的有问题也无所谓了。她既然肯见你,是不是要话要跟你讲?”

    容云衍顿了一下,蹙起眉头厌烦道:“都是些疯话罢了。”

    我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:“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。”

    他无奈之下把过程中的细节也说了。

    “她拒绝回答我的问题,无论我按照刘队交代的办法劝她争取宽大处理,还是警告她我们已经找到地窖里去了,她都是破罐子破摔,一副我们不能拿她怎么样的态度,我也毫无办法。”

    “让我猜猜,她是不是还给你开条件了?”我到底是没白死一次,了然道,“让你捞她出去,然后金屋藏娇,继续当你的容太太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