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眼看来,孝王又开始咳。
而她身后的玉娇身形一动,紧紧扶住孝王的轮椅。
“孝王。”凤翎御直接喊道。
“尧儿在。”孝王恭敬的应声。
看了看凤翎御:“皇叔有什么话只管问便是。”
“好,那本王就直接问了。”凤翎御看着他道,“听闻,你与那江十姑娘并未圆房。”
场面一阵静默。
这种私房的问题,当众问出来,多少让当事人有些觉得羞耻。
但是今日情况特殊,这宴会场地如今与公堂无二。
凤亦尧知道躲不过,便轻应了一声:“是的。”
多余的,并未解释。
“那对于她与外男有染这件事,你是如何说法?”凤翎御问。
凤亦尧便是一阵咳嗽。
场上已经知道他身体不好,说话艰难,难道有志一同的沉默着。
一时间,就显得凤亦尧的咳嗽更是突兀,牵扯人心。
凤翎御没有催促,也没有多关心一句。
大有:你慢慢咳,咳好了,哪怕一字一句的说都没有关系,本王有的是时间等!
他身后的玉娇几次想开口,都被身边另一个女卫给拉住了。
凤亦尧好一会儿,才虚弱的开口:“死者为大,既然人已经死了,尧儿便将人下葬了,并没有追寻太多。
她的身份说是我的姬妾,却也是我的亲表妹。
别说人家已经不在,若是她还在世,若是真能另觅良缘,我也是愿意成全的。
毕竟我这副身子骨,不知道能撑到几时。
她有个托付,我也能安心。”
言下之意,就算江玉心真的生了外心,他也能谅解甚至成全。
这话说的大度,倒是让一些围观者生出一些怜悯之心。
这孝王也是挺惨的了,被亲生母后刺杀毒害,坏了身子。
保下的未婚妻还与别人传出这种谣言,分明是在打他的脸。
间接告诉世人,凤亦尧是真的坏了身子,所以姬妾才耐不住寂寞去找旁人。
对于他之前说装咳嗽,不想说话的行为,很多人便觉得,哪怕是真的,也不算过分。
这种事情,对于男人而言是最大的耻辱。
而这个男人,他还不是普通男人,而是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。
真正的天之骄子!
而凤翎御听罢,道:“也就是说,左邻右舍都在怀疑她的时候,你是信任她的。
活着的时候未曾查验过,她死了,也是直接下葬了?”
孝王轻应一声,也等于告诉众人,江玉心有没有与人私通,他无法作证。
“既然你没有逼过她,她又因何想不开自刎?”凤翎御却没有打算就此揭过此事。
孝王想了想:“女子视名节如命,大概接受不了外头的风言风语,怕给我蒙羞,所以选择了自我了断。
尧儿知道,她此前被留在府里就觉得给府里添了麻烦。
父母亲族伏法之后,情绪一直郁郁。
她会走上这条路……也不是无迹可寻。
怪我,精力不济,没顾上她。”
没有责问,也没有觉得因为江玉心给他带来屈辱。
很多人虽然继续沉默着,但看他的眼神,越发的同情。
“那这样说来,无法确定江玉心是否完璧,也就无法证明她的确与彦世子私通了吗?”白子沐问道。
“其实可以验尸,人去世没有多久。”有人嘀咕了一句。
“禽兽!”玉娇终于忍不住大骂,并且红了眼眶,“玉心小姐已经不在,而且她的遗愿是,希望一把火将她烧干净,骨灰撒入江湖,能够顺水回到陵州故土。
哪里还有办法验尸?
她是罪臣之女没错,但你们是非得连她身后名都泼脏了才肯彻底放过姓江的吗?
她已经一把火烧干净了啊!”
接着便是恸哭出声,背过身去擦拭眼泪。
奈何面上戴着面具并不方便,旁边戴着面具的女卫便拿帕子给她擦拭。
玉娇哽咽:“我没事。”
旁边的女卫想说什么,却是突然扯了下玉娇的衣袖。
玉娇抬眸看了她一眼,而后随着她的视线回头。
就看见顾云眠从座位上站起身,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。
二人立马紧张起来,转过身,挨近轮椅。
“烧干净了?”顾云眠走到近处,语气平缓的问道。
玉娇咬唇:“敢问献王妃这是何意?难不成还怀疑我们故意藏人?”
“这可说不准。”顾云眠说的直白。
玉娇眼神一闪,却是气急:“献王妃,请您不要欺人太甚。
要我们将十姑娘的骨灰从江里捞上来让你看吗?”
顾云眠一笑:“欺人太甚,还是你们太会欺骗世人?
为了包庇她,也为了孝王府的颜面,不惜让她假死。
在本妃被人冤枉的时候,也故意顾左右而言,不肯直接说实话。”
“我们难道没有说实话吗?”玉娇喊道。
“你别太咄咄逼人,人都已经死了,非得逼死另一个活人吗?”淑容郡主这时也在旁边喊。
毕竟江玉心若是不贞,首当其冲要倒霉的可是她哥哥。
顾云眠没有看淑容,只看着玉娇问道:“本妃只问你们,她到底是伤心家人离世,还是因为被调查,觉得被污蔑通奸想不开?
还是都有!
你们一看见本妃,就是这副好像本妃欠了你们人命的模样。
是本妃真欠了你们什么吗?”
“难道不是污蔑?”玉娇一口咬死这点。
凤亦尧就在旁边咳嗽:“玉,玉娇,休、休……得无礼呕咳咳……”
“殿下,你怎么样?”一群人立即簇拥着要去看凤亦尧的情况。
顾云眠趁玉娇过来,直接伸出手。
玉娇的面具当即被摘除,露出后面丫鬟恬儿的脸来。
恬儿大惊失色,想挡却挡不住。
“江玉心的丫鬟?”顾云眠挑眉。
“您这是做什么?”另一个女卫上前一步,“献王妃是怀疑我们谁是十姑娘假冒的吗?”
说话间,直接就摘了自己的面具:“你想看,就都让您看。
我们都是十姑娘原来的婢女!但是又如何?
这难道能够证明我们小姐有罪?
这样子,你可满意?”
面具掀开,却是一张清秀寡淡的小脸。
在顾云眠看来,是陌生的。
而一旁人见此情况,依旧静默。
但是有的人看顾云眠的眼神,就有些不赞同了。
有远一些的,有小声议论传来:“这是不是太过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