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默的鼻子在这一刻酸涩起来。
他的呼吸很沉,一点点喷洒在林默的脖颈处,深夜里卸下层层铠甲,露出最柔软的姿态。
林默眼眶微微发烫。
她动了动,想挣脱,身体却被他抱得更紧。
她整个人趴在时宴的身上,能听到来自他胸腔的阵阵心跳声。
是曾经日日夜夜的那样,沉稳而有力。
林默默了默,低声开口:“我不懂。”
“时宴,我不懂。”
不是说好了相忘于江湖吗?
现在又是什么意思?
“对不起,忘不了。”
时宴似乎猜到她心中所想,埋在她的颈肩,低哑地开口。
“默默,我认输,一看到你就控制不住,一看到你……什么理智都没有了。”
明明四年的时间都熬过来了,唯独看到她的那一眼,她靠近他身边的那一刻,所有的理智都湮灭。
所有的克制都坍塌。
这种情绪,在悄无声息的夜晚更容易放大,甚至十倍,百倍,成千倍。
他闭上眼睛,紧紧的没有松手。
“今晚雨大,没人,你乖乖的……让我抱一会儿。”
林默的心再次酸得发疼。
外面雨声大作,房间里冷冷清清,唯一的温暖在他的胸膛上。
她静静没动,黑暗里嗓音低低:“然后呢?”
抱完之后呢?
她在等着他开口。
她在等一个答案。
时宴深吸一口气,胸膛因为低沉的嗓音而缓缓震动。
“默默,我还是那句话,如果注定爱而不得,我会终身不娶。”
他收紧力道,嗓音低沉而清晰:“你给我一点时间,让我处理好一切,若有幸排除所有困境,我和你复婚。”
林默抿了抿唇,黑夜里看不清她的神色。
她静静开口:“现在的我,还不配和你并肩同行吗?”
时宴沉默了几秒。
“林默,我爱你。”
他说:“你能把事业和未来都搭在我身上,能从安逸里冲到危险中拥抱我,是我一生之幸。”
“但我若是答应了你的牺牲,把你置于危险的境地,说明我不是个男人。”
他抱着她,嗓音一字一顿传入林默的耳朵。
“默默,首先我是个男人。”
就知道!
他骨子里清醒骄傲的大男子主义从来没有消失过。
即便把她拥在怀里,死死的紧紧的快要把她勒断了,也未曾有一丝的沉沦。
在某种程度上,他的犟也独树一帜。
真论起来,他才是个大犟种。
林默闭上眼睛,深深吸了一口气。
“那么,就等你处理好汪豫山的事我们再谈。”
她说完,推开时宴准备回房,半天也没推开他。
“还不松手?要我跟你在沙发上挤一晚?”林默没忍住开口。
时宴默了几秒。
夜深人静,无人打扰,也不是不行。
可惜林默还在气头上,刚才脱口而出的大实话又把她搞的不开心了。
他默默松开手,有些依依不舍。
“你要是失眠睡不着,我替你按摩。”
“不用,我睡眠好的很。”
林默抽空从他身上爬起来,迅速整理好睡衣,捡起毯子扔在他身上,扭头就往主卧走。
时宴在身后看着,又丢了一句。
“床头柜的第一格抽屉里有安眠药,一次一粒,十五分钟起效。”
林默愣了一下,一下子没反应过来。
等她回到卧室,拉开抽屉,果然看到里面放着一瓶安眠药。
瓶子不算小,里面的药少了大半瓶。
看样子是被吃掉了。
她的余光一瞥,看到抽屉里还有其他的东西。
一份离婚协议书,一沓房产证,一块百达翡丽女士手表……就那样静静躺在抽屉里,一动不动。
林默的喉咙哽住。
心脏酸到不能呼吸。
他这些年,就和这些东西度过了一天又一天。
他不逃避,不躲闪,就这样清醒的放在枕边,每一次失眠拉开抽屉都能看到。
他疯了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