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着发胀的太阳穴,看着沙发上躺着的丝绸画卷,我嘴里满是苦涩,昨晚的一切居然不是梦。

    拿出手机,我再次给师父打电话,回应我的依旧是不在服务区。

    师父到底做什么去了?信号有这么差吗?

    我心里嘀咕着。

    拿起丝绸画卷,我又仔细打量起来,丝绸画卷上,除了白色绢帛上,多了陈叔的画像,其他的还是和以前一样,没有丝毫的改变。

    我找了一个斜挎肩包,将丝绸画卷放入斜挎肩包中,随身携带。

    李清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,我身边没有防身的东西可不行。

    虽然不知道丝绸画卷怎么用,但总有一个心理安慰。

    受人之托,忠人之事,既然答应了陈叔要照顾好陈叔的女儿,我自然要说到做到。

    大丈夫立于天地间,岂能郁郁……不,因该是岂能失信于人。

    拿出手机,看着电话簿里躺着的陈双双的名字,我犯难了!

    我该怎么和陈双双说说啊!

    双双,你爹没了!

    我摇晃着脑袋,这么直接,双双接受不了的。

    我又该怎么委婉的表达呢?

    就在我思考的时候,手机铃声响起,“我没有钱,我不要脸!”

    电话是陈双双打来的,我犹豫了很久,还是没有想好该怎么和陈双双解释。

    最后还是接通了电话,没等我开口,陈双双就率先开口道:

    “彬哥,你能陪我去警察局吗?”

    听到陈双双这话,我明白,陈双双都知道了。

    因为陈双双的情绪低落,我简单的宽慰了两句,答应和她一起去警察局认领陈叔的尸体。

    火车站。

    出站口。

    我挎着单肩背包,嘴里叼着一根烟,苦大仇深地吐出烟圈。

   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陈双双,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细算起来,李清洛要害的人是我,陈叔是替我挡的灾。

    “彬哥!”

    一个柔柔地声音在我耳边响起。

    我扭头看向身后,在我出神的时候,陈双双都已经出站了。

    一年多的时间没见,陈双双有了很大变化,顶着一顶黑色太阳帽,带着一个黑色墨镜,黑色的无袖连衣裙利落的垂下。

    那张清秀的瓜子脸上,有着未干的泪痕,显然在下车前刚哭过。

    她分不清男女的胸膛,也有了变化,至少从a到了b。

    陈双双长的本就不错,就是身材差了些,如今多了女人味,我不由多扫了几眼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我,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巴掌。

    白彬,你他娘的还是人吗?陈叔刚走,你就打人闺女的主意,你真不是个东西!

    陈双双取下肩头的黑色手提包,从手提包里,掏出了一个小礼物,双手捧着递到我的面前。

    “彬哥,麻烦你陪我跑一趟,一点小心意。”

    听着陈双双沙哑的嗓音,我不由地心疼起来。陈双双在这世界上,就只是一个人了。

    我跟着师傅三年,这三年都没有回过家,没到节假日还能打电话,缓解内心的忧愁,可陈双双呢?

    从今往后,她能和谁说,又有谁能听她说呢?

    我的心猛地一抽,没有去接陈双双手中的礼物,而是一把将陈双双抱在怀中。

    “双双,从今往后,我就是你哥。只要哥在,绝不让别人欺负你!”

    我的怀中,传出呜咽声。

    双双的双手抓住我的手臂,小猫一样的抽泣,她很伤心,却不敢放声的大哭,只敢躲在我的怀里,小声抽泣。

    就像当初,她被人欺负,不想给陈叔惹麻烦,心里憋屈,只敢躲在我怀里小声流泪。

    我柔声地安慰着,替双双遮挡那些异样的目光。

    带着双双到警察局,找到包子。

    包子说了些宽慰的话,然后公事公办。包子和双双没多少的接触,给双双打电话,也就是工作需要,通知死者家属。

    双双将户口簿,身份证交给了包子,包子找人开陈叔的死亡证明,遗体转运手续等等。

    停尸房,陈叔的尸体被白布覆盖。

    双双在门口停住了脚步。

    我抓着双双的手,感受着双双手上传来的颤抖。

    手上我加了几分力道,让双双感受到,我在,一切有我。

    “你要不敢见陈叔,我去认!”

    双双抱住我的胳膊,靠在我的肩头,轻轻地摇头。

    我们一同走到了陈叔的遗体前,我掀开了陈叔脸上的白布。原本以为,看到的会是一张发胀浮肿,或者惨白让人恐惧的脸。

    没想到,陈叔的模样和往常并没有多少却别,细细说来,比往常还要好看几分。

    平躺在停尸床的陈叔面容慈祥,像是睡着了一般,若不是确定了他的死亡,我都要怀疑陈叔还活着。

    双双取了黑色墨镜,露出了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,伸出颤抖的手,去触摸陈叔的手臂。

    双双也觉得陈叔还活着吧!

    在双双的手触碰到了陈叔的手臂,她的手像是触电一点收回,随后扑入我的怀中痛哭。

    人不怕绝望,只怕心里有了不该有的希望。

    我抱紧了双双,希望能给到她勇气。

    包子此时带着一个姑娘走进停尸间。

    这姑娘看着和双双一般的年纪,瓜子脸上还有未脱的稚气,本该阳光活泼的年纪,却无精打采,像是熬夜刚睡醒似得。

    在见到这姑娘的瞬间,我有种熟悉的感觉。

    我确实对每一个长得漂亮的姑娘都感觉熟悉,但和这姑娘的熟悉感完全不同。

    是见到同类的熟悉。

    包子介绍道:“她是木云岫,是殡仪馆的入殓师。”

    我终于明白,为什么感觉熟悉了。

    我和木云岫的工作都是和死人打交道。

    木云岫对双双道:“逝者已逝,还请节哀!”

    双双扭头看向了陈叔的遗体,嘴角有着一抹苦涩的微笑,对木云岫道:

    “非常感谢,父亲要是活着,也会很喜欢现在的模样的。”

    木云岫眼中有着悲伤,道:

    “我也没了父亲,你的心情,我多少能理解一些。别太难过了,如果叔叔还活着,他一定希望你能开心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做儿女的,没能在生前见最后一面,那就只能将身后事办的风光些,让叔叔走的安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