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岁眠拿着银票，一面扇风一面大摇大摆走出了水粉铺子，心情好极了。
就在半个时辰前，颜非烟规规矩矩请离了懊恼不已的袁家姐妹和那魏姑娘，将她请到上边的阁楼里，重新为她拣选新茶，请出水粉铺子里规格最高的茶盏，又亲自泡好一杯敬亭绿雪。
“颜某私下揣测，贵与颜某的旧主应当关系匪浅。”
颜非烟微微躬身，连一点眼神也不敢朝沈岁眠身上放。
“只是不知贵来自何方？贵既然知晓雪上柏香，自然也应当知晓这昆仑寒雪是颜某的旧主所配之香。”
“试探我呢？”沈岁眠不置可否，“当时这香丸不过是随意调配偶然得来，什么昆仑寒雪，并没有这种名字，是你取的？真够难听的。”
到此，颜非烟才真正松了口气，“实不相瞒，香名是七殿下取的。”
“你那旧主……是我师姐，与我亲密无间。”沈岁眠重新抿了一口热烫的茶，才展开眉眼，“还有什么想问的？”
她并没有将身份如实告知。
毕竟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，谁知道这些故人心思如何。
这是颜非烟给她的试探，焉知她又没有试探颜非烟？
她如今又不是从前那个动辄提刀砍人的沈小千岁了。
虽然需要重新攀上绯锦阁里的层层关系，日后甚至或许还有要多加利用之时，不过现在，她只需要多多的银两罢了。
听她这么说，颜非烟眼中闪过一丝失落，却又很快收敛。
“没有了，虽然从前没听旧主说过什么私事，但贵既然是颜某旧主的师妹，性情又与旧主有几分相似，日后自然也是颜某这里的座上宾，只是不知贵今日到此，是为……”
“不是你与我的丫鬟说要见我的么？”
沈岁眠掏出怀里早就写好的香方，拍在桌上。
“囊中羞涩，来你这儿周转些银子，别当我是贵，做生意嘛，亲兄弟，明算账，你瞧瞧这香方值多少？”
颜非烟有些意外，却还是接过香方，一展开便看见了不久前才见过的熟悉字迹。
“前几日底下小掌柜呈上来的那张带有棱鱼脂的香方——也是贵写的？”
沈岁眠点头，“不错，只是那一百两酬劳，略少，不像你往日作风。”
“一百两？”颜非烟拧眉，“底下人告知颜某那香方是以二百两购得。没想到就在眼皮子底下闹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，让贵见笑了。”
“所以与我丫鬟交易之人是你底下的小掌柜喽？”沈岁眠不慌不忙喝茶，“好说，这次你亲自来开价就行。”
“劳动了贵亲来，这两张胭脂香方也十分出色，便按五百两银算，两张香方各二百两，贵的车马费一百两，您意下如何？”
“行。”沈岁眠痛快拍板。
从前绯锦阁是她与萧见寒共同的产业，她闲来无事，便会找细灵一起给水粉铺子写香方，分文不收，只为赚那些出手阔绰的京中贵妇手中银钱。
如今写香方，是从自家产业里抠银子，反而更心安理得。
颜非烟收好香方。
“只是还有一件事，颜某也希望贵成全。”
“说。”
颜非烟道：“颜某希望，日后贵的香方只供绯锦阁所用。”
“可是可以。”沈岁眠沉吟片刻，“不过，我也有一事，同样希望……停云能助我。”
颜非烟眉眼登时肃然。
“贵只管说，颜某的小字只有旧主知晓，既然旧主将其告知于贵——”
起先他只把这位颐指气使的女公子当作旧主的某个裙带关系。
如今看来……
“日后贵但有吩咐，颜某赴汤蹈火，在所不辞。”�0�2