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飞莺忍不住出声,“你这人未免也太泼辣,颜掌柜可是七殿下的人!”
打颜非烟的脸,不就是跟萧见寒作对?
这人是疯了还是傻了这么想不开?袁飞莺竟忍不住开始同情起沈岁眠来。
简直找死。
“袁小姐见笑了,不碍事。”没想到泼人的没说话,反而是颜非烟转头朝她一笑,随即掸了掸衣裳上沾的茶叶,随即单膝跪地。
旋即,颜非烟做出了让另外三人更吃惊的举动——
他从袖里取出一方干净的软帕,将沈岁眠的鞋面细细擦拭干净,那一处方才沾上了些许溅过去的茶水。
而沈岁眠就这样心安理得地受着,甚至有闲情逸致把玩着自己手上的指甲。
做完这一切,颜非烟又将散落一地的茶盏碎片一一拾起来。
“贵没被瓷片划着吧。”
他抬头,目光竟是出乎袁飞莺预料的和颜悦色,甚至隐隐带着些许激动。
“是颜某的疏忽,颜某这就去为贵换一盏新茶赔罪。”
他将碎片装进盘子,抬步打算离开,沈岁眠却叫住了他。
“去将那香谜与多宝阁顶上的香丸拿下来,我先解了,你再走,顺便将她们一并送出去。”
颜非烟颔首,当即招来先前的侍者,在后者耳边低语几句,将托盘放在了后者手中。
等侍者离开后,他居然温顺听话地取来拿多宝阁最上方装着香丸的白玉匣,放在沈岁眠面前。
袁飞莺这下不干了,拿着鞭子就冲到两人面前。
“那是本小姐看中的香丸,你刚才明明说了不打它主意,现在又想做什么?!”
颜非烟见她如此暴躁,倏然伸手,竟然在瞬息之间从袁飞莺手中夺下了她惯常用来打人的长鞭。
一切悄无声息,甚至于袁飞莺冲到沈岁眠面前都没有察觉。
颜非烟又挡在她与沈岁眠之间,用身体隔绝袁飞莺愤怒的目光。
“抱歉,袁小姐,此间禁止动武。”
他说得温和,又呈上方才夺下的长鞭。
“况且,袁小姐已失本月回答香谜的机会,不妨让给贵一试?烦请袁小姐将香谜交还颜某。”
袁飞莺脸上青白交错,却又不肯落自己面子。
“那明明就是本小姐先看中的……”
方才这一瞬间她就意识到,这位看起来温和气的掌柜竟然是个武道高手,自己夏练三伏,冬练三九,竟然连武器被夺走了都没有第一时间察觉。
颜非烟只温温和和地笑着,目光扫视一圈,袁家姐妹与魏姑娘却莫名感到一阵不寒而栗。
“若与贵为难,便是与颜某身后的绯锦阁为难,袁小姐和二位都是好性子的贵女,应当不会在意颜某这个小小的请求。”
最后还是由魏姑娘递回了香谜。
“抱歉颜掌柜,我们二娘平日性子骄纵些,都是事不过心的,你与你这贵,别跟她一般见识。”
袁飞莺跺了跺脚,终究还是忍住了,只气鼓鼓地抄手,腮帮子咬得死紧。
“颜掌柜可不许放水,本小姐倒要看她怎么解!”
颜非烟将香谜双手奉至沈岁眠面前。
她接过,却没展开,反而搓成一团。
“降真香与零陵香混到一处,或有几分相似,但少了香引的‘目的’。”
颜非烟眼神一动。
“贵请说。”
“雪上柏香。”沈岁眠随口道,“置于三年陈檀上,方有昆仑山巅日月流动的幽冷光景。”
袁飞莺皱眉,对方说的这些是她从来没听过的。
“什么玩意儿?还目的呢,雪上柏香又是什么东西?”
这时,魏姑娘扯了扯袁飞莺的衣角,凑到她耳边,压低声音道:“你记得吗?二娘,我怀疑她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,皇城司中最擅调香却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亲事官——细灵。”
袁飞莺狐疑地看过去,魏姑娘又神神秘秘告诉她:“雪上柏香,我听过,却不曾闻过。我听说……那是陛下从前最宠幸的沈小千岁日常所用,只在禁宫中取材调配。”
“贵……”
颜非烟恭恭敬敬作揖。
“昆仑寒雪置于此处一年复又一年,往来回答香谜之人无数,却只有贵将香引之材完整答出,颜某心悦诚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