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帘掀开,谢昀横抱着宁清窈跳下马车,将她小心放在地上,让她站稳,如对待珍宝般谨慎温柔。
看得金熙心头妒火旺盛,掩饰不住真实情绪,冷冰冰道:“姐姐是不是该注意一下,在这府门前和男人搂搂抱抱,成何体统?”
宁清窈理着微乱的衣衫,闻言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,理都不曾理,便径直朝府门里走去。
金熙顿时火大,手无意识间抚上腰间红鞭,却忽觉身侧传过来股冻人寒意,浓浓危机感压在她头顶,让她如触电般收回手,失措抬眸。
谢昀却已收回视线,负手在后,缓步踱进宁府,追随宁清窈的身影而去。
看着那相继走进去的身影,金熙额前碎发被风吹起间,在脸庞映下层沉沉的阴冷之色。
待她终于挪动脚步,到得厅堂时,皇后已经红着眼眶将宁清窈搂入怀中,满是疼惜地关怀着。
宁州生亦在旁急得绕圈,上上下下打量着宁清窈,在看见她掌心缠绕的纱布时,便是满眼的心疼,用颤巍巍声线嘘寒问暖。
满堂的温馨氛围,暖意融融,金熙却冷冰冰地站在门口,格格不入。
眼看这温情戏份没完没了,她终于是忍不住插了进去,强忍着内心种种情绪,故作平和地道:“母后,姐姐才刚回来,身体肯定还虚弱,你不如先让她回去休息休息。我早上让厨房炖的参汤,现在应该也好了,正好给姐姐喝。”
“对、对……”
皇后抬袖擦拭过眼角,温柔含笑看着宁清窈,道:“是我疏忽了,是该让阿窈先好好休息休息。走,娘带你回去,等你歇下来,我们再好好聊。”
“娘,尚有人在呢。”
宁清窈轻轻扯住她衣袖,目光在谢昀身上落一瞬,便又挪开。
“哦对对,我当真是……”皇后无奈笑一下,拉着她手道,“看见你安然回来,我这情绪收不住,倒是变蠢笨了,那你……”
“不必招待了。”
谢昀接过她的话,言辞气:“我只是送阿窈回来,并不打算多做打扰。”
话落,又看向宁清窈,薄唇衔起点笑意,慢悠悠地拖长调子道:“不过……今日我虽不打扰,但明日起,可就要继续去花颜楼打扰了。”
他指指自己身上的伤口位置:“阿窈,我的伤,你应当不会不管吧?”
宁清窈:“……你又要我给你换药包扎吗?”
“是。”谢昀勾着唇看她,视线直勾勾的,“你要拒绝吗?”
在他深邃眸光注视下,宁清窈心跳微微失衡,从昨日至今的那股情愫,仿佛要藏匿不住。
她不得不僵硬地挪开视线,但却已经无法继续拒绝他:“……王爷既然是为救我而伤,我自然不会拒绝。只要你来,我就帮。”
谢昀唇角上扬弧度愈发肆意,满眼皆是她,带着止不住的愉悦:“好,那明日起,我便准时打扰了。”
视线最后在她身上眷恋地停顿片刻,谢昀便转过身,大步离开宁府。
站在厅堂内的金熙,用尽全力蜷紧掌心,强行忍住心底要喷薄而出的怨妒,暗咬后槽牙道:“姐姐,你当真要每日给摄政王换药?”
宁清窈此刻的视野内,都是远去的谢昀背影,听闻这话终于将心底微微泛滥的思绪压下,朝她挑眉看去:“怎么,不行?”
“当然不行!”
金熙想也不想就道,语气冷硬:“上药需要宽衣解带,你们孤男寡女,属于私相授受,姐姐不至于这样没脸没皮吧?”
“没脸没皮?”
宁清窈饶有兴趣地重复着这个词,忽然一笑:“如果我是没脸没皮,那你一个有婚约的人,要求住在别院里亲自照顾谢昀,又是什么?”
“好妹妹,己所不欲勿施于人,你既然能做出这样的事,那我给救我的恩人上个药,有什么错?”
“你……!”
金熙险些没崩住,好在有丫鬟跑进来通传,打断了她的话语和情绪:“皇后娘娘,二公主,二皇子前来,想要见见公主您。”
“这么巧。”宁清窈轻笑一声,慢条斯理地道,“妹妹,你的未婚夫来了,还不去招待吗?”
金熙暗暗瞪她一眼,强压着心头火气,随在丫鬟身后大步朝外走。
此时宁府门前,谢昀和谢柏舟不期而遇,视线碰撞间,都闪过丝诧异。
但按照规矩,谢柏舟心中虽不服,面上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拱手行礼,道:“见过皇叔。”
谢昀慵懒视线扫视在他身上,暗藏锋芒。
前日夜里破庙前的那批黑衣人,绝不会是京城里那些势力培养出来的,他们手底下人是怎样的章法,谢昀都心知肚明,可那日那群人,却陌生得很。
定是从外面封地回来的这些皇子里,培养出的那批人。
而这其中,又属谢柏舟势力最大、最有条件养出那样的人。
“谢柏舟……”
薄唇缓慢翕合,谢昀眯眼打量着眼前人,隐隐流露出威严直白问:“你前日夜里在何处?”
“前日?”谢柏舟眉梢微扬,凤眸中闪过道暗芒,不紧不慢地反问道,“皇叔问这个做什么?”
“本王既然问了,你便老老实实地回答。”谢昀语调淡淡,负手朝前走出一步,压迫性十足的气场霎时便将他罩在其中,让他无处遁形。
谢柏舟微凛,心里因此时此刻的畏惧而冒出股暗火,不甘不愿回答道:“前日夜里,我在书房处理公务,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。”
“什么公务,值得你大半夜不睡觉处理?”
“皇叔何必多此一问?”
谢柏舟夹杂着丝讥讽扯扯唇角,语气里是压不住的野心:“近日京中是什么局势,皇叔难道看不懂吗?我自然是在忙和其他皇子一样的东西,难道皇叔不是?”
谢昀嗤笑一声,漆黑眼眸霎时寒冽一片,冷声道:“本王不管你们在做什么,你们要争要抢,本王都没兴趣。但若被本王发现,你们暗地里伤害和利用阿窈,便别怪本王不顾宗室情面,亲自要你们脑袋。”
话音落下,不再等谢柏舟任何回应,便拂袖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