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清窈倚靠着店铺门，掀眸看着那正咬耳朵的夫妻两，掌心里把玩着一只白玉雕刻的兔子，眸光中满是打量和思索。
许是她的目光太直白，夫妻两渐渐收声，不自然地立在那里。
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，男子按捺不住，瞪着宁清窈道：“大公主，你所说的牙人呢，怎么现在都没出现，该不会是故意耍我们，打算拖到你打烊了、再处置我们夫妻两吧！”
“我若想处置你们，办法多的是。”宁清窈淡淡说着，余光里瞥见春羽和牙人回来，便直起身道，“这不是到了？”
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，让春羽携牙人入内。
那牙人气喘吁吁，满头都是细密的薄汗，看着像是从某处被紧急揪过来的，此刻却也顾不上歇息，忙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折叠齐整的契纸，展示给众人道：“这店铺，是前主人卖给我，我再转手给大公主的。一切文书都是在户部记了档的，从未有什么强买强卖，大家可都看清楚了。”
听着周围群众偏向渐渐明显，男子气急败坏地道：“这不过是你和那公主逼着我们签下的！请大家想想，这宁天街位置这般好，我和夫人正是大好年华，有大把的力气做生意，又怎会卖掉吃饭的店铺！？”
那年轻夫人也嘤嘤哭道：“都怪我，若非当日我被抓住，夫君也不会被他们胁迫签下转让的契约……”
“这和你有什么关系。”男子忙心疼安抚着，又愤恨地扭头看向宁清窈道，“都是这群恶人的错！今日若不能要回店铺，我宁愿撞死在这里！”
人群里，宋渊派过去的人开始煽风点火：
“哎哟，要出人命呐！这金国大公主逼死我们大安子民，算不算是挑衅我大安国威？”
“大公主真是好手段啊，逼着人把契约都签好了，让人家求告无门……既然你这么厉害，怎么不把地契一起买了呢，不会是没钱了吧？”
“听说宁记在丽城的玉石铺都快倒闭了呢，就这经营手段，还敢再开玉石店？不如赶紧把店铺还了，关门大吉吧。”
“……”
宁清窈微冷眸光扫过那几个说话的人，心中冷笑一声，淡淡开口：“我若想要店铺，会有许多人愿意主动卖给我，我何必强买这一铺面？”
“还不是因为宋记！”男子脱口而出，指着宁清窈道，“你就是故意想和宋老爷子打擂台！前段时日宋记的假手链事件，也是你策划的吧！”
宁清窈轻笑一声。
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？
面对这番指责，她并未任何慌乱，依旧保持着镇定淡声道：“牙人，告诉他们，我是在何时买的店铺？”
“半个月前。”牙人立刻道，“宋老爷子入京前的三日。”
“那再告诉他们，宋老爷子是何时买的铺子？”
“是在您买店面之后的四五日。”
宁清窈眸中浮现出一丝讥讽之色，看着男子道：“听见了吗，我和宋记，是我先买的铺子，随后才是宋老爷子……我倒是不知，他为何这么巧合，偏偏要买在我这铺子对面，还急着偷我图纸，在我之前开店。”
“究竟是我想要和他作对，还是他宋老爷子想要打压算计我？”
男子被噎住，听着周围响起种种的议论声，脸庞浮现出些许苍白之色。
宁清窈眸中嘲弄之色更重，彻底冷下声音道：“别急，既然你不服牙人的证据，那我会给你一个交代，让你心服口服，也不必现在就急着帮对面说话。”
“……交代？”男子咽咽口水，忽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宁清窈淡淡瞥他一眼，却没回答，只命人搬出椅子来，随意落座等待。
……
玉如霜施展轻功跑出两条街，忽停下脚步，一双明亮锐利的眼朝身后扫去。
下一瞬，数枚暗器朝她射来，被她轻松躲过。
几名护卫模样的人将她给团团包围，彻底阻拦了她的去路，当先一人冷冷道：“玉姑娘，你这是要去什么地方？”
玉如霜眯眯眼，手轻轻抚在腰间古刀上，反问他们：“你们是谁？”
“哦？你猜不到？”当先那人挑眉，“你若是愿意留下来，我倒是愿意陪你聊聊天，如何？”
“哼，你们这是想拖延。”玉如霜微扬下颌，厉声道，“那就没什么好谈的，让开！”
数名护卫紧紧围着她，没有半分要让开的意思。
玉如霜眉眼微凛，手按住古刀正要出鞘，一道马蹄声就从身后急急传来，紧跟着是一道熟悉的声音：
“手给我！”
玉如霜微怔，回眸看清人，迟疑一瞬还是伸出手，任由姜毅将她给拉上马，越过护卫们奔驰向远处。
“去哪？”他问。
温热呼吸从头顶洒下来，玉如霜感觉到他禁锢着自己的手臂，有一瞬间的不自然，但很快就因他的问话抛在脑后，迅速回答：“城西民居。”
姜毅没多说什么，勒紧缰绳在前方拐了个方向，带着她策马向城西。
此时此刻，宁记玉石铺前。
围观群众没有离开的迹象，小夫妻两接受着各种目光的洗礼，愈发难熬。
宁清窈晃着团扇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，看得两人都十分不自在，也让男子脾气渐渐暴躁，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。
这时，一道醇厚儒雅的嗓音忽挤进人群，让人群自动让开路，宋渊踱入其中：
“大公主，你这究竟是要拖到何时？该不会是在让人现做假证吧？”
他故意加重“假”这个字，目光沉沉地看着宁清窈，别有深意。
宁清窈徐徐起身，保持着优雅从容的基本礼数，言语间却丝毫不肯示弱：“宋老爷子此言差矣，说到‘假’，还是您经验丰富，不是吗？”
群众里发出几声哄笑和嘲讽，都是冲着宋渊去的。
宋渊并未生气，洒脱随意地笑笑，道：“我相信真相总有大白的一日，大公主也莫要太自信才好，何况”
他指指旁边的那对年轻夫妻：“你这里尚且有麻烦没有处理好呢，说不定，你这店铺今日便要关门了，是不是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