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噗……”
又一口鲜血喷出,宋薇希苍白着脸伏在床上,浑身抖动如薄纸,虚弱到随时要升天的地步。
宋渊负手立在她床前,皱眉扫向旁边的金丝软甲,又将目光重新落回宋薇希身上,温和和蔼的声音里充满不容置喙的威严:“你是不是应当给祖父解释一下?”
“祖父……”
宋薇希颤巍巍吐出两字,便痛得缩回床上,冷汗涔涔。
虽然有金丝软甲护体,那一剑最终没能刺入她胸膛,但巨大的力道,却让她肋骨断了数根,命也去了半条。
她本以为穿金丝软甲便能万无一失,谁想她今夜竟真的差点就死掉了。
仰躺在床上轻轻喘息,待疼痛稍微平复,她才虚弱地解释道:“孙女并非有意隐瞒祖父,只是此计危险,孙女怕祖父不同意,才等到此时才告知。”
宋渊不动声色地看着她:“什么计划?”
“铲除宁清窈,夺得宁记的计划。”宋薇希轻轻咳嗽两声,“那女人不会轻易放弃宁记的,而且她背后有太子和摄政王保护,以我们的力量也争不过,只能如此了。”
“白日里,我看出她对我有杀意,便故意让玉如霜得逞,让她以为是杀了我……祖父,这几日你尽可大张旗鼓地去寻凶手,而我,则会在这期间给八皇子写信,请表哥派兵前来,捉拿朝廷重犯。”
宋薇希眼眸里闪过丝狠辣,道:“只要我们先一步将她抓住,把她献给朝廷,那太子和摄政王,也无计可施。届时,他们只会急于救人,也顾不上什么宁记,不正是祖父吞并的最好时机吗?”
宋渊眉心渐渐舒展,坐在床旁椅子上,温声道:“我便知道,你是宋家孩子里最出息的,只是,为何不能直接找刺史过来?”
“祖父有所不知,云州是摄政王的地盘,那严刺史上面的人是光禄寺参事,这位参事,正是摄政王的人。”
“如此……便只能去找八皇子帮忙了。”
宋渊若有所思点点头,道:“你且宽心去联系,祖父不会辜负你的计划,定会好好帮你拖延,等到八皇子派人前来。”
“多谢祖父。”
宋薇希眸光闪烁,满是杀机。
……
天微亮,宋渊张贴出赏金告示,宣告宋薇希遇害身亡的消息,并全城通缉凶手。
宋家护卫倾巢而出,大街小巷的搜寻,宋家宅院亦是挂满了白灯白绸,听闻宋老爷子闻听孙女死讯,生生哭晕过去,现在仍在诊治。
消息一出,丽城顿时热议如沸,到处都是讨论这件事的人群。
宁宅同样听闻了消息,皇后忧心忡忡道:“好端端地,怎么就死人了呢?丽城从前也这般不太平的吗?”
她不知道宋薇希和宁清窈的渊源,对这几天的事情也全然不知情,只纯粹担心着治安和贼人会否来宁宅。
宁清窈不动声色将糕点推给她,浅浅笑道:“娘,你不用担心,我们家里有如霜这个大高手呢,不会有事的。你若实在担心,我们这几日便不出门了,在凶手找到前,便陪着娘安心待在这宁宅。”
“好好好,可千万别出门了。”皇后很是喜欢宁清窈这样的安排,连忙道,“再多雇几个护卫前来吧?”
“都听娘的。”
宁清窈安心在家里陪伴她,玉如霜亦是闭门不出,缩在府里吃零食存货。
宋家的护卫,倒是也往宁宅登门了两次,但因没有证据,倒也没做什么,只是吵嚷两句,便被周围看不过去的百姓给赶走了。
但这之后,宋家护卫便没有再来。
宁清窈本以为他们会纠缠得更厉害,毕竟按照玉如霜所说,当时宋薇希在死前直接叫破了玉如霜的名字,在场的护卫应当知晓内情才是,但宋老爷子却半点没有要追究的意思。
坐在清冷庭院里,宁清窈仰头看看半轮残月,心头忽升起股不安,冷不丁开口道:“春羽,之前收拾的东西,你没有动吧?”
春羽一愣,却也立刻回答:“没有,姑娘怎么了?”
“我们明日便走。”宁清窈道,“事情不对劲。”
“怎、怎么了?”春羽顿时紧张起来,“现在这样,不是挺好的吗?宋家也不来找我们麻烦了,知道您秘密的宋薇希也死了。”
宁清窈摇头,道:“正因为他们不来了,我才担心。宋薇希一死,如霜嫌疑明明最大,宋老爷子却半点没来闹,现在宋家护卫也不来了……要么是他们不打算计较,要么……是他们另有阴谋,你们觉得是哪种?”
“是阴谋。”春羽几乎脱口而出。
宋家寻凶的消息,满城沸沸扬扬,谁人不知晓?
宋老爷子摆出这样的架势,怎么会忽然就不计较。
这样一想,春羽瞬间紧绷神经,忍不住看向玉如霜问:“你真的杀死宋薇希了吗?”
“那种情况,肯定是死了啊。”玉如霜挠挠头,“不过我确实没亲眼看见,当时她被压在屏风下面了。”
宁清窈心中不安再度被放大,重复道:“我们明日一早便走,今夜再看看,可还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,不要落下。”
顿一顿,她道:“这次,我们去金国。”
她实在是厌倦这种逃跑的日子了,不如再跑得远些,到金国某座城市藏匿,再不现身。
三人商量定后,翌日清晨,便急急忙忙地收拾东西,准备离开。
皇后终于嗅见与众不同的气味,拉住宁清窈满目忧心:“阿瑶,这究竟是怎么回事,你怎么又要离开?”
“娘……”
宁清窈抿抿唇角,下定决心般道:“若我当真是前朝余孽,你当如何?”
皇后愣一下,毫不犹豫道:“在梧州时我便说过,不管你是什么身份,你都是我认下的女儿,若安国容不下你,那我便带你回金国。”
受她没有半点迟疑的坚定所染,宁清窈眼眸里浮起星星点点的暖色笑意,温声道:“娘,谢谢你,现在先和我离开,好吗?等安顿下来,我会和你说清楚一切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