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泠泠的空气里，宋薇希和宁清窈目光交缠，恩怨仇恨尽皆分明，仿佛下一瞬便能撕扯在一起，不死不休。
“呵……”
宋薇希缓缓扯动唇角，端庄秀丽的脸庞上布满阴毒和诡异的病态：“原来你真的没死啊……真好，如此一来，我便又有机会亲手报仇了。”
说到最后几字时，她眉眼渐渐裹上层如狼般的凶悍狠毒，恨不得立刻扑上来将宁清窈食肉啖血。
宁清窈凝结着冰的视线定格在她身上，唇瓣微动，依旧只有两字：“如霜。”
这一瞬，宋薇希似也感觉到什么，毫不犹豫拉住白玉转身，命令护卫：“给我上！”
玉石铺前短暂的安宁，再度被打破，双方人手重新缠斗在一起，打得难舍难分。
混乱中，宋薇希和白玉渐渐消失身影，不知所踪。
玉如霜只来得及揪住要逃跑的老陶，丢到了宁清窈面前，气道：“这老货竟然帮她们！早知道，应该把他早早丢去给官府的！”
老陶连忙求饶：“别别别，我只是收钱办事啊，而且这只是揭开面纱，应当也没什么事吧？宁老板你明艳动人，旁人知晓你真容，宁记要更火哩。”
“哦？”宁清窈浅浅微笑，笑意却抵达不到冷冽如霜的眼，“这么说，我还应当感谢陶老板？”
“不敢不敢。”老陶干笑道，“只求宁老板饶过我。”
“饶？”
宁清窈轻笑声，嗓音清冽如冷泉，无波无澜道：“利用旁门左道赚这么多钱，你也该付出些代价了。把他捆了，送去府衙。”
“别别别！宁老板我错了，你放过我吧……”
宁清窈无视他的喊叫，径直走入玉石铺内躲避外面各种目光和询问，只觉心头一沉再沉，唇角下垂成极不愉快的弧度。
玉如霜将老陶五花大绑，让伙计送去府衙后，便跟着走进来：“现在怎么办呀？”
玉石铺外喧嚣如火，铺内却沉静如冷水，冰得刺人。
宁清窈站在昏暗处，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：“杀了她。”
不知怎么，玉如霜反而松口气，郑重道：“我明白，绝不让她暴露我们的秘密。”
是夜，乌云密布，阴风在空荡的丽城街道肆意穿梭，呜咽着发出凄冷调子。
玉如霜黑衣蒙面，轻盈熟练地纵跃在丽城屋宇上，逼近宋氏祖孙所在的宅院，在府中游走一番后，确定了宋薇希所在的房间。
明灯如昼的房间窗前，宋薇希正端坐习字，可惜她手腕抖动幅度生硬又重，充满怨气，完全没有修身养性的悠闲态度。
玉如霜悄无声息隐没在树上，耐心等待时机，待屋内灯火熄灭，又过三刻钟，确定宋薇希已睡下，才探入房中，按住刀柄无声靠近床榻。
停在出刀距离，她毫不犹豫地出鞘斩向被窝里睡着的人影。
忽然
被角翻起，一柄匕首挡住玉如霜的刀，躺在床上的男人翻身而起，利落地拔出旁边的剑，向她攻击。
不好！
屋内外明灯亮起，数名护卫围过来，宋薇希从旁边的屏风后绕出来，拍着手掌好整以暇笑道：“你们果然是存着杀人灭口的念头，今日在玉石铺前和宁清窈见过一面，我便知她已起杀心，你以为我会没有防备吗？”
玉如霜眯眯眼，并不出声应话。
“不说话，就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？”宋薇希冷哼一声，“说起来我们也算有交情，玉如霜姑娘，不如来帮我做事，如何？”
“做梦！”
刀面翻转，玉如霜裹着杀意冲向宋薇希，刀光抹向宋薇希的脖颈。
护卫前来阻拦，瞬间就和她缠斗在一起。
宋薇希抱着手臂在后，冷眼看他们打斗在一处，并没有要离开的打算，似乎很自信自己能在这里擒住玉如霜。
不知多少回合，玉如霜终于寻到一线机会，挥刀挡开护卫们的攻击，抬脚踹在一名护卫的手腕上，后者手中的剑忽如离弦的剑，笔直向宋薇希射去。
来不及有任何反应，长剑刺在宋薇希胸膛心口处，巨大的力道将她掀飞，摔破屏风，被埋在下面。
“噗！”
鲜血在水墨屏风喷洒，如数点红梅点缀，醒目至极。
护卫们呆立当场，松懈瞬息的功夫，玉如霜便挡开所有人，破窗向远处逃离。
……
夜色愈发浓沉，宁清窈立在廊下望着乌沉沉的阴云，双指纠缠在一起，指节根根泛白，脸庞尽是紧绷的神情。
春羽无声站在她身后陪伴，几次想说什么安慰的话，却都咽了下去。
此时此刻，她也很紧张，完全不知玉如霜此行能否顺利。
她们已经收拾好了行李，若是此计不成，那便撤退，可总要玉如霜回来才行。
现在玉如霜迟迟不归，她们心里都有点没底。
许是这样的寂静太过难受，宁清窈当先打破沉默：“娘那边，已经睡下了吗？”
“夫人早早便睡下了。”春羽轻轻道，“我们这边的事情，我没有透露半点，但今日姑娘你被揭面纱的事，估计每两日她便会知晓了，而且……若我们要逃离，肯定是要和她说理由的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宁清窈淡声道，“到时候，我会和她解释的。”
两人间再度陷入沉默。
春羽捏捏指间，正想再找点什么话题时，便见夜空中一道身影从墙后出现，转瞬便到了她们面前，正是玉如霜。
“如霜！”春羽顿时一喜，忙上前去扶住她，“你怎么样，没受伤吧？宋薇希那边顺利吗？”
宁清窈站在廊下微动，眸光流转间亦全是凝重和期待。
“我没事。”
玉如霜喘了两口，扯掉面纱平息后道：“我把剑刺入她心口位置，以那剑的力道，都能将她给掀飞了，又没人阻拦，肯定是死透了。但我惊动了那边的人，虽然没被看见脸，却也有点危险。”
“没事，没被看见脸就行。”宁清窈松口气道，“她是死于剑，你既是刀，我们便有许多说辞。好了，今夜辛苦了，都先回去睡觉吧，其他的，明日再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