梧州使馆。
金熙纵马至大门,不等侍卫阻拦便丢弃缰绳踏马跃入,顺手甩过去一块令牌,喊道:“金国公主在此,不得放肆。”
说罢不管侍卫是什么反应,便直冲入使馆,寻到他们金国所在的院落,闯进金国国君的房间。
“父皇,您还有空闲喝茶!”
金熙一袭明艳装束飒爽进来,快步上前便夺了国君的茶杯,气道:“母后呢,为什么我听说她失踪不见了?你就在这里坐着,都不去找母后吗!”
国君满脸无奈,自己娇惯出来的掌上明珠,倒没有怪罪她的无理,反而耐心劝道:“若你母后有事,我自然会去寻,可她身边的霖儿前段时日来了信,称她们被一户人家救下,现在并无大碍,等伤势养好,便会回来了。”
“哪户人家?”金熙逼问,“为何父皇不将母后接回来养伤?”
“我倒是想啊,可霖儿说得不清不楚的,再去寻她们踪迹也寻不到了,好在她们无碍,等等便是了。”
“人都没看见,您怎么确定人没事的?”
金熙更气了,按着腰间鞭子咬牙道:“说不定是歹人见母后气质不凡,故意押着她打算要好处呢?父皇怎知霖儿不是被迫所写的书信?”
“不能吧?”国君道,“若当真是如此,信上为何不写赎金和要求?又为何这么多日不与我联系?我看是你想多了,梧州刺史治理有方,治安还是不错的。”
“不怕一万,只怕万一,我这就去找梧州刺史和太子,让他们全城寻找母后。”
“熙儿!”
金熙没理会他的劝阻,强硬地闯入刺史府,将诉求向刺史提出。
杨刺史诧异:“皇后不见了?为何不早早和梧州刺史府讲明呢?公主确定是她是被我梧州百姓绑架了。”
“不是被你们绑架了,为何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?”
金熙冷冷看着他,单手压在桌面上,下令道:“我要你全城贴出告示,派出梧州卫挨家挨户地搜,谁家若是藏了我母后,便给我杀了他!否则我这便回去和父皇兄长商议,发兵梧州!”
“公主请冷静。”杨刺史连忙安抚,“这皇后究竟是什么情况还未可知,未必就是被人绑了呢?当然,我会派人暗中调查搜索的,请公主先回去等消息。”
“我说了,派兵一家家地搜,听不见吗!”金熙强硬蛮横道,“你若不搜,我便亲自带人去,谁敢拦我,我便杀谁!”
“公主……”
“金国公主,你打算杀谁?”
一道淡淡清冽的嗓音从门口处传来,谢文澈负手在后,缓步踱入房中,威严冷淡的眸锁住金熙,启唇道:“这是我大安地界,不是你金国,敢杀我大安百姓,你可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?”
金熙一顿,缓慢回身看过去。
谢文澈,她自然不陌生,可相比从前初见面时,眼下的谢文澈有一股迫人的威势,让人不太敢反驳和顶撞。
她微微哽住,脑海里莫名回忆起当年谢昀恐怖的面容,一时间没说话。
谢文澈淡淡勾勒唇角,眼眸却没什么笑意:“公主先回去吧,皇后的事情,我们自当上心。若当真有不法之徒,我们绝不会原谅。”
“……但愿你们是诚心找人。”
金熙剜他一眼,冷哼一声便向外走去。
脚步迈出刺史府时,她向左右低声吩咐道:“暗中在梧州查访,有母后任何踪迹,立即知会我。”
“是。”
……
隔日,官府低调贴出告示,称寻找来梧州行商的贵妇人,并未大肆宣扬是金国皇后,免得生出事端。
梧州卫也都是以便装行事,四处探访。
因此宁清窈和夫人出门时,并不知晓刺史府寻找皇后的消息。
两人慢慢行在街上,夫人挽着宁清窈的手臂,新奇地左右探看,遇见一个小铺便停下来,笑着道:“都是不曾在金国看见的东西,看着不贵,却很小巧精致。”
她取一支素银簪轻轻比量在宁清窈发间,温柔含笑道:“银饰很适合你,若再搭配玉质的珠花便好了,可惜这簪子……”是全素银的。
她想一想,将簪子放在摊位上,拉起宁清窈轻缓眨眼道:“走,去首饰铺看看,给你买一套头面。”
宁清窈愣住,想要婉拒的话语都因掌心里传来的温度而未能吐出。
她怔怔然地被拉着,任由夫人将她拽入首饰铺。
柜台前的伙计瞧着她们,含笑道:“两位,小店新推出了母女套装,要不要看看?”
母女?
宁清窈顿住,夫人明显怔愣一瞬,紧跟着高兴道:“好啊。”
她轻轻扯着宁清窈的衣袖,带着欢喜柔柔地道:“店家说我们像母女呢,老实讲,我觉得阿瑶姑娘眉眼间却同我年轻时相似,倒也算缘分。”
是这样吗?
宁清窈细细端详着她温柔慈爱的眼眸,未及细察,便已渐渐沉溺在她柔色的湖光温眸中,仓促地低垂下头,头一次显出不知所措的懵懂模样。
夫人知晓她自小无母,看她流露出这种受惊的模样,眸中划过丝心疼,正想开口将这几日的心思提一提,便见店家将首饰给取来,只好将目光转移到首饰上。
两套首饰,一套清雅干净,一套醇厚温柔,虽款式差不多,却偏生给人两种感觉,确实是精巧。
夫人看着喜爱,当场便买下来,高兴道:“下次出门时,我们便将这套装扮上,定然很配。”
宁清窈抱着手中盒子,只觉灼手,指尖都是僵硬的。
她小心翼翼将盒子抱好,垂着眼轻轻“嗯”一声,清风在此时吹拂过来,掀起她面纱一角,露出她唇角柔柔浅浅的笑容。
两人从首饰铺出来,便向云裳阁走去,却未曾察觉在暗处,两名身穿金国服饰的人正紧盯着她们,他们对视交换眼神,其中一人继续跟随,另一人则消失在暗影里,疾行回使馆报信。
“皇后出现了?!”
国君满眼惊喜,当即便道:“走!我现在便去接她,多日不见,也不知道她瘦没瘦,过得好不好。”
“父皇,等等。”
金熙拦下国君,扬首看向传信的人:“母后是独自出行,还是有人相伴?她是自愿的,还是被迫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