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家快来！”
玉娘抱着一叠宣纸跑过来，灼亮眼眸弯着月牙弧度，高兴道：
“官府发告示，说要成立梧州商会啦，且这商会的会长，要从此次救灾的商户中选择。我方才去看了眼，名单里有阿瑶姑娘，我们只需在这纸上写下阿瑶姑娘和我们自己的名字，便能助她当会长了！”
“真的？”
不少人都围过来，连忙询问：“我们这样做，算是帮阿瑶姑娘吗？姑娘可愿意当这会长？”
“怎么会不愿意呢，阿瑶姑娘是经商之人，若能得这会长之名，往后好处可不少。阿瑶姑娘若是更好了，往后对我们也会更好，总比那些奸商好啊。”
“不管以后阿瑶帮不帮我们，这次我都要写她的名字，若是没有她，我早就病死了。”
“我也写，我也写，不过我不识字，玉娘你教教我！”
“诶，大家先排队，一个个来写。”玉娘高兴地分发着宣纸，道，“在排队时，其他人若是空闲着，劳烦再去周围唤些人来，等写完了，我便一起将纸都送去刺史府。”
众人纷纷响应，一个接一个地喊来人，很快便将小巷围得水泄不通，争抢着要给阿瑶记名投票。
本在各自铺面前拿好处吸引百姓的商户们，渐渐便发现这门前冷清许多，许多人即便是白给好处，都不肯再帮他们投，听说是都挤去了云裳阁和那小巷，要给阿瑶投票。
当晚，不少商户便聚集在杜府中，围着桌喝了酒，话语渐渐不那么气。
“她阿瑶算是什么东西，才来梧州一年多，就想领头当会长？！哪有这么便宜的事！”有人摇摇晃晃地端着酒杯起来，借着酒劲骂道，“杨刺史也是老糊涂了，竟然要推一个外乡女子，包括那太子……莫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？我就说那娘们不正经，说不定官府的那些扶持，都是她用下作手段换来的！”
周良晃着扇子没说话，但脸上已经没什么从容笑意，取而代之的是显而易见的阴沉。
“杜老板！”
有人拍桌而起，道：“我和你说掏心窝子的话，这会长若是你来当，我是服气的。杜家的米号，是梧州三百年的老字号了，梧州百姓谁不是吃你家米长大的？只怕官家米，都没有你杜家米在梧州有地位。”
“何况你老杜不是庸才，你若发财了，也知晓如何给大家伙儿好处，可那姑娘……她懂什么！”
“可不是。”有一人道，“前段时日想要和她谈生意，她见都不肯见我，便将我给拒绝了，如今她能发展起来，都是挤兑我等，抢夺户才成事的，若她当会长，当真能给我等分一杯羹吗？”
“杜老板，我们今日齐聚过来，都是为一样的目的，大家平时虽然有些摩擦，但也算知根知底，你给一句准话，这件事，你怎么看。”
杜旭心里门清儿，知晓他们是觉得自己没希望了，又不甘心阿瑶上位，便联合起来，推举了最有希望的杜旭。
至少在百姓心里，杜家米号还是有点分量的。
既然都到这地步，他也没什么好藏的。
“好！”他说，“只要大家支持我，以后我当了会长，绝不亏待各位，若有什么好处，我们在场人优先，如何？”
众人都叫好，纷纷道：“那明日起，我们便将票数都集中在你杜老板身上，杜老板，可要讲信用啊。”
周良眼里闪过丝嫉妒，他能出现在这里，也是打算先推杜旭的，但见他们没有一人想起自己，甚至是意见都不问，心中多少是有些不满的。
眼下见他们像是要定了，周良不轻不重地笑了一声，晃着扇子道：“我说诸位，即便是将我等的票都捆在一起，也不够抵那一位的吧？你们可算过究竟有多少人投她？”
热络的氛围瞬间被浇下一盆冷水，有人不满瞪来：“周老板，你这话什么意思？”
周良衔着笑，暗藏着丝丝嘲讽道：“我的意思是，你们究竟是不是真心想要推杜老板。大家都是经商的，术算总是都会的，难道算不明白眼下的悬殊？”
“可你们竟然想出这样儿戏的办法……周某不得不怀疑，诸位，当真想赢过她吗？”
杜老板皱皱眉：“那你说，要如何？”
“要我说，如今只有一个办法。”周良将扇子“啪”一合，笑容里藏着算计，“剩下两日，我们各自攒人手乔装、每个时辰换一个装扮，去杜老板商号前做做戏，这之后……”
他故意顿一下，压低嗓音道：“小巷里那群百姓，大多是没读过书的，也不会算数，只要将箱子里属于那女人的票丢掉一些，确保杜老板的优势，又不让她少杜老板太多，想来那群愚民也看不出来。”
“这……太冒险了吧？”有人小声说。
“不对投票动手脚，就永远都别想赢她。”
周良眼里闪过狠光，又夹杂着一丝轻蔑道：“杜老板，俗话说得好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，你若是没这胆量，我看这商会会长，还是让给那女人得了。”
杜旭冷哼一声，斜他一眼道：“少拿这话来激我，即便你不说，我也已有安排。”
他端起酒杯，道：“诸位只管跟着我走，这会长之位，我志在必得！”
众人齐齐举杯，尽数饮下。
……
月色朦胧，阶前覆水。
宁清窈坐在院内藤树下，和金国夫人闲话翻花绳，打发时间。
玉如霜左手右手拎着宵夜回来时，两人手里的花绳已经拧成了完全陌生的样子，反正她是不认得。
她将东西往桌上一丢，大气地挥挥手：“要吃自己拿，我不会招待人那一套。”
“放心，你不说，我们也抢你吃的。”宁清窈笑笑，将花绳丢在旁边，道，“夫人，先吃点东西吧，如霜一向会吃，买的都是梧州各小巷里不显眼的东西，但味道却都很鲜美，完全不输大酒楼的食物。”
“那是要尝尝的。”
夫人大大方方地接了，没有扭捏。
宁清窈又喊了春羽过来，几人围坐着边吃，她边问：“如何了，他们有动静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