顶点小说 > 穿越小说 > 暴君的笼中雀,她飞了 > 第二百一十八章 又是一年……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一年后,京城。

    正是盛夏雨季,南方大大小小水灾已是往朝堂报了数起,和往年相较,多出足足一倍,而今春北方地龙活跃,也已毁了数个村庄。

    眼看天灾接踵而来,像是在预示王朝衰败,谢耀宸脸色是相当阴沉。

    “咳……”

    他掩唇咳嗽一声,冕旒后的脸庞缠有病气的苍白,额发间的霜灰色明显更多了,话语亦是有气无力,勉强攒着余日的威严:

    “天灾不断,是老天降罚,民间已有许多流言称是朕昏庸无能遭了天谴。你们说,朕自登基以来,可做过什么荒唐事!”

    底下一片寂静,落针可闻。

    谢耀宸眸中闪过丝怒色,手掌用力拍在桌案:“说话!朕可是当真昏聩至了如此地步?!”

    “皇上息怒。”站在前列的大臣走出来,垂首恭敬道,

    “皇上行事并无差池,又有贤能储君辅佐,老天怎会不满?今岁虽灾难多些,但都在可控制的余地,且去岁秋收较往年多了许多,明明是盛世的征兆啊。”

    谢耀宸冷哼一声,不吃这一套。

    他咳嗽数声,勉强压住喉间不适,带着痰音嘶哑道:“往年是往年,今年是今年,既然不是朕的过错,那你们说,是何人惹怒上苍?”

    或许是久病带来的折磨,让他眉眼间积沉着丝缕阴沉,压迫感更重几分:“都说,朝中大臣若是品行不端,也会惹来天谴,你们……是不是该给朕一个解释?”

    殿内瞬间哗啦啦跪了一地,高呼着“冤枉”和“明鉴”。

    谢耀宸眉宇间的燥意不减反增,放在膝上的手抓一抓明黄衣料,咳嗽两声沉沉道:“近一年多来,你们只顾着党争和吵架,疏于民生,朕看这便是老天给的警示。趁此机会……太子”

    站在百官之首的挺拔身影上前一步,垂首沉稳地应了声:“儿臣在。”

    “朕命你,从此刻起肃清官场,不得再留这些无用的蛀虫霍乱超纲!”谢耀宸一字一句重重道,“再去把各县各州的灾报仔细查一查,看看是否有浑水摸鱼、趁机牟利的,但凡查出来,全部杀无赦!”

    这一年多,他日日听朝臣为党争争吵,已是心力交瘁,如今病了后,反倒是脑子清醒许多,不再什么都依赖太子和太后。

    谢文澈眉眼淡淡,低垂的眸中藏着一汪深不见底的无波深湖,透不出半丝光亮,将谢耀宸的命令听清后,也不见什么情绪波澜,只平淡沉稳地应了声:“是。”

    但紧跟着,他便转开了话题,未让谢耀宸继续发散:

    “父皇,梧州今年互市已开,金国国书送至,称下月不止是使臣,金国的国主和皇后也会前往。您看我们是否应当也派使臣前往?”

    谢耀宸恹恹地挥挥手,脸上露出疲惫之色:“你定。”

    “那便请陈大人携兵前往吧。”谢文澈道,“这一年多,陈大人累积不少功绩和民望,接待金国国君和皇后,也不至于被说是失礼,且他手里有兵,若那边有什么乱子,亦可平掉,父皇觉得如何?”

    “你思虑周全,便如此。”谢耀宸颔首,目光望向队列里一道清雅身影,“陈浔,那你便回去准备准备,尽早过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臣遵旨。”

    陈浔出列领命,清润平和的眸光望向前面的谢文澈,后者并未回以目光,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。

    他垂下眼,也不再多看。

    谢耀宸见众臣无事再奏,挥挥手道:“散朝吧。”

    话语间,他朝百官队列里最前的某处看了一眼,眸中闪过丝烦躁。

    那里本该站着谢昀的,但很显然,他又罢朝了。

    如今他当真是愈发无法无天,我行我素,偏偏所有人都装聋作哑,连御史都不敢参半句,谢耀宸心中也积攒了诸多不满,却是拿他无可奈何。

    索性眼不看为净。

    朝堂大臣散去,谢文澈迈出大殿,一旁守着的景安上前来,递给他一封未署名的信封:“殿下,此前您让属下整理的名单。”

    民间流言纷纷,说天降惩罚,谢文澈早猜到皇帝要将此事推到群臣身上,也料到了皇帝会给他机会,让他趁机清理谢昀的党羽。

    谢文澈眸光淡淡在信封上扫过,启唇冷冷清清、用无所谓的口吻道:“动手吧。”

    景安看他一眼,低低应了声:“是”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三日后,摄政王府。

    夜色浓稠,窗外蝉鸣泣声不断,风吹过时,满是燥热的气息,可这风吹入书房窗口时,却陡然变成寒冷的风刃,吹在底下跪着的人身上,冻得他不断打冷颤。

    在他面前不远的案后,谢昀坐在半明半暗间,骨节分明的指缓慢翻动着几纸信,冷峻脸庞没有半丝情绪……

    可当他黑沉沉的眸抬起,落在底下那人身上时,却陡然泄出股戾气和阴狠,化为威压重重砸向地上那人,让他脊背一弯再弯,最后将脑袋完全磕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“呵呵……”

    谢昀掀起薄唇邪肆地笑出声,胸腔轻轻震动。

    他向后慵懒地倚靠在座椅上,整张脸都沉浸在黑暗里,烛光只将将照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颌轮廓和眼角余光,里面暗暗涌动着一股克制不住的杀气,让他像是嗜血的厉鬼,偏执狠劲隐匿不住。

    “窝都被谢文澈端了,才来找本王,你们瞒着本王贪赃的时候,可还快活?”

    “王爷、王爷饶命!”

    一身锦衣的男子涕泗横流,不住朝地上用力磕头,将脑袋磕出了血。

    信纸从桌案后甩出,砸在他脑袋上散落满地。

    谢昀眸中满是厌恶和倦色,垂着眼没什么趣味道:“杀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姜毅面无表情地应了声,上前提起地上那人,不顾他的求饶拖出去,很快便没了声响。

    谢昀耳听着房门开启又关闭的声音,懒懒掀眸,正巧瞥见了地面上的血迹,黑眸一戾,他浑身阴冷邪气骤然爆发,眼底掠过抹烦躁至极点的赤红。

    “属下马上收拾!”

    姜毅忙挡在那血迹前,俯身促声道:“王爷,请您先出门走走。”

    谢昀盯着他看好半晌,才“嗯”了一声,没什么精神地起身向外走去。

    姜毅松下一口气。

    许是从前见到宁清窈的血受了刺激,如今谢昀不能见血,见血必定发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