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羽从后院跑来,擦擦手上草屑,劝说道:“姑娘,怎么这么急着走,我们在这里养养伤吧,您的伤口才开裂,至少等结疤……”
“不成。”
宁清窈截断她的话,走出房门望向京城方向,清秀眉心微蹙着层忧愁:“皇帝不会容下前朝皇室血脉,但凡有风吹草动,他都不会轻拿轻放,说不定此时已有追兵前来,还是快走的好。”
“可您的伤……”
“只要不磕碰,没什么大碍,早些抵达下一个城镇,我们也能早些休息,若是继续留在京城附近,被官兵追上,那便是彻底完了。”
话音落下,宁清窈便喊玉如霜去牵马,转回屋中收拾衣物。
春羽欲言又止,咬咬唇瓣踏入屋内,心神不宁地抢着整理,让宁清窈歇息。
见她这般不安,宁清窈只当她是太忧心自己,耐心劝道:“我也是怕疼的,哪有故意让自己遭罪的道理?眼下实在不能耽误,等再走远些,若我不舒服,我会选择停留休息的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春羽轻轻应一声,勉强笑道,“奴婢明白,您不用解释的。”
她将包袱利落包好,确认没什么遗漏,便又去查看马车情况、和主人家道别。
春羽一向是细心的,宁清窈在房间里歇一会儿的功夫,她便已经将一切安排好了,再回来,是请宁清窈出门上车。
玉如霜咬着根果干坐在马车前室,撩起车帘侧身让她们上车。
春羽先将包袱丢在里头,正要扶宁清窈上车,便听见远处马蹄声传来,顿时呼吸一促,忍不住出声道:“姑娘……”
“快上车。”
宁清窈脸色微沉,踏上马车见春羽不动,催促一声她才反应过来钻进车内。
落座一瞬间,玉如霜便扬起缰绳驱马前行,直奔向村尾,迎面却是姜毅骑马从巷口转出,领着数人围向她们。
玉如霜急急勒住缰绳,调转马头想要出村,后面谢昀领着的一队人却已经踏进村子。
前后两路堵死,周遭是民居窄巷,没有马车发挥的余地,玉如霜暗道一声不好,忙向马车里喊:“路被封了,我们被包围了!那好像是你认识的人呀,要不要谈谈?”
宁清窈掀起车帘向外望,谢昀冷峻凌厉的俊脸映入眼帘,让她脸庞一白,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前不久的雨夜,也想起前世她插翅难逃,被他锁在地宫暗无天日的日子。
眸光晃动着逡巡左右,她微红着眼咬咬唇,启唇沁冷道:“丢下车和行李,斩断绳子,我们骑马走,如霜”
“我知道了!”如霜在外喊道,“你们骑马,我轻功能跟上。”
话语间,古刀干脆利落地斩断绳子,玉如霜拉住宁清窈伸出的手,将她甩上骏马,又伸手拉春羽,将她也给甩了上去。
“姑娘!”春羽惊呼一声,忙抱住宁清窈的腰,急急道,“来的是王爷啊,不是什么外人,您不和他聊聊吗?”
“聊?有什么可聊,前几日他要杀我,你都忘了?”
宁清窈牵住缰绳,双腿一夹马腹,喝了声“驾”便疾驰进一个小巷口,飞奔而去。
谢昀没想到她看见自己就跑,胸膛里憋闷出一股气,咬牙道:“追!”
他人手众多,来的都是配合默契的亲卫,当下便分开行动,向前面跑掉的人包围而去。
玉如霜坠在最后,手持古刀断后,将追来的数人震开,使他们没办法追踪宁清窈,姜毅见状,不得不留下和她周旋,让其他人去追。
“姑、姑娘!”
呼啸的风在耳畔,春羽嘴里灌了风,讲话异常艰难:“如、如霜没、没追上来啊,您、您不等等吗?”
“她自有办法追上来。”宁清窈迎着风策马,眉目一片清冷决绝,没有丝毫停顿。
“可、可是王爷、王爷未必是……唔、咳咳……”
春羽被风灌得说不出话,迷得眼睛也睁不开,只听见身前人嗓音依旧平稳,却透出股令人发怵的凉意:“春羽,你今日怎么回事,再三地阻拦我离开?”
抱着宁清窈腰的手霎时一僵,好似有电流从指尖传来,一路蔓延到她的额顶,一片头皮发麻。
“没、没有啊。”春羽磕磕绊绊道,“姑娘,我只是担心您,没、没别的意思。”
“若不想我受苦,便不要说话分散我的注意力,我们只有逃出去,才有好日子过。”
“……是。”
春羽不敢再说话,攥着宁清窈衣料的手不住收紧,耳畔听见身后追来的马蹄声,她一时心头凌乱,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忽然
头顶一片阴影罩过,春羽下意识抬头,正看见谢昀策马从上跃过,嘴唇不禁微微张大,惊呼了一声。
他纵马落在宁清窈前,迫得宁清窈不得不勒马停下,抬起发红的眼看向了拦路的人,胸膛微微起伏着浮现出种种怨和恨。
“你就这样巴不得我死?”宁清窈红着眼眶质问,尾音颤颤,“谢昀,我究竟哪里欠你,你要我做的,我都做了,可我想要的,你从来都不曾给,你留给我的只有痛苦,如今却又要将我囚禁吗?是不是我死了,你才罢休?”
谢昀漆黑眼眸微瞠,她眼眸里掺杂着的浓烈恨和怨触碰到他的视线,仿佛烧灼到他的眼,让他眼尾也微微烧红,薄唇微动,他哑声道:“你就这么想我?”
“不然呢?”宁清窈紧紧攥着缰绳,指甲嵌进掌心洇出鲜血,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,只狠狠盯着眼前人,咬牙道,“雨夜派姜毅刺杀我,见我没死成,现在便又按捺不住?”
“我知晓你眼里只有权势,那金熙背后代表着什么,你不会不清楚,我也知道你会娶她,根本没打算和你纠缠,你却主动来招惹我,说好话哄骗着,暗地里却对金熙献好,得她话语来杀我!”
“谢昀,你当真是虚伪又狠毒!”
谢昀胸膛急促地起伏一瞬,出口辩道:“我没有。”
“你的贴身令牌,你的贴身侍卫,我当夜都看得清清楚楚。”宁清窈恨道,“难不成是我昏了头了,错看了?!春羽,你告诉他,当日是什么情况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