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贱妇。”
宋疆拍拍尘土起身,恶狠狠地瞪她:“分明是你勾引我,邀我同你苟且,我不过是犯了男人都有的风流之错罢了,又有什么大碍?倒是你这妇人,在床上哄我时总说要杀了宁州生进我宋府,我当你是说笑,没想到竟然真的敢下手!”
他转身向谢文澈一拜,正义凛然道:“太子殿下,这等谋杀亲夫的毒妇,实在不配活在世上,还请您秉公办理,将她拿下!”
安瑾失神看着他,颠倒黑白的话语刺在她心头,化为怒火和悲戚阵阵涌上脸庞,染得一片通红。
他怎么能……怎么能这样对她?
她这些时日和他勾结通奸,究竟是为的什么?
唇齿生冷颤抖,安瑾堪堪挤出一句恨恨的话:“宋、疆!”
便扑过去一把掐住他的脖颈,癫狂摇着他大喊:“你这负心汉,你这禽兽!出事便将所有事都赖在女人身上,算什么好汉!明明是你要我杀了他的!”
“滚!”
宋疆一脚踹开她,阴鸷鹰眸里闪出杀意,爬起身后再度向谢文澈请示:“殿下,赶紧将这疯妇人捆了吧!”
饶是陈浔这般的端方君子,此刻都忍不住嘲弄了两句:“宋大人真是好担当,你明知通奸之罪,对男子宽松、对女子苛刻,便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,你可还算是大丈夫?”
“我所说都是事实!”宋疆振振有词,毫无愧色,“是那贱人先勾引的我!”
谢文澈俊眸迅速闪过一抹厌恶,扭头看向安瑾:“你认吗?”
“我不认!”
安瑾衣裳凌乱地跌坐在地,精致发髻松散,玉簪因她连番动作摔落在地,碎玉飞溅,割破她精心保养的手指,她抬起那只滴血的指,指尖蔻丹愈发艳红,衬得她脸庞像是厉鬼一般。
“是他!是他拿女儿威胁我!若我不从,他便要对我女儿下手,我只能委曲求全,假意和他郎情妾意,但我们并未有任何苟且的举动,只是言语上做做戏罢了!”
安瑾咬死这条底线,继续道:“他又告诉我,那药只是让夫君虚弱的,他想要让夫君远离官场,我才照做的,我根本不知道是毒药!我一个后宅妇人,又能从哪里弄到这样的毒?”
宁州生气笑了,胡须微微上扬。
明明那日在主屋内,他都听得清清楚楚,可这女人却敢当众颠倒黑白,将罪责推得干干净净。
宋疆镇定自若,已经没有最初的慌乱,反而是透露出他高官多年养尊处优的气场,嗤笑一声道:
“殿下,你们信这妇人的话吗,我是什么身份,她是什么身份,我怎会看上她?一个人老珠黄的妇人罢了,若不是她蓄意勾引,我怎么会对她动心思,去青楼找年轻漂亮的不好吗?”
宁清窈冷不丁开口,冷冰冰道:“你自己都老成什么模样了,年轻姑娘你不配,配安瑾倒是正好。”
宋疆狠戾瞪过去,谢文澈折扇一开,遮挡住他看向宁清窈的目光,没什么情绪道:“婆说婆有理,公说公有理,证据呢?”
“要什么证据,这不是摆明的吧?”宋疆一甩袖袍,露出几分嚣张姿态,“我和她共处一室,她的名声反正是洗不清了,殿下还是赶紧将人给抓了吧,至于我……”
他轻笑一声,隐隐挑衅道:“我好歹是朝廷命官,殿下要抓我,可不能凭着你天马行空的猜测。”
谢文澈俊眉微敛,冷沉沉地看着他。
宁清窈跟着一笑,缓慢上前,踏入屋内。
她用古怪的目光扫过宋疆,那视线让宋疆心中咯噔一声,直觉不好,便听她道:
“安瑾,念在你和父亲多年夫妻的份上,我多少给你留几分颜面,你老老实实自己承认了,说不定能减些罪,也能少挨几板子的打,可别想不开嘴硬硬撑。”
安瑾咬牙道:“该说的,我都已经说了,就是他指使我的!我只是为保护自己的女儿,即便是说出去,那也是有道理的。”
她又将休书摔回宁州生身上,尖刻地扬扬下颌:“你在夫人困难时落井下石,算什么男人,传扬出去了,你在官场也不要混了!”
“你、你……!”宁州生指着她,气得发抖。
他们两个恶人,最开始看见他“诈尸”,分明怕得哭天喊地,此时此刻各自找好了借口,仗着他们没有证据,便又气焰嚣张,以恶凌善。
宁州生气得猛然咳嗽两声。
“父亲别急。”宁清窈走上来扶着他,拍拍他的后背,“女儿有证据的,他们两个,一个都别想跑。”
说到最后一句时,她眸中凛冽如冰,扬声喊了句:“如霜!”
“来喽!”
飒爽红衣灵巧飘过,玉如霜嘿嘿笑着窜入房中,手里捏着厚厚一沓的信,故意作怪道:“哎呀哎呀,某人说没有苟且,另一个又说没有指使,那这些亲笔信都是谁写的呢?不如我给大家读读?”
她随手抽了最上面的,清咳两声:“嗯嗯,宋郎呀,你我多日未享云雨欢愉之事,我甚是想念,日夜梦中所思,皆是你拥抱我、亲吻我……呃……”
玉如霜念了两句,生生念得脸红了,她果断跳过这行,目光落在最底下,红着耳朵念:“毒药我已下,想来再过不久,宁州生便会身亡,只是这药快用完了,需要你再给我送些来,盼望和你见面。”
宋疆越听,火气越盛,再看玉如霜手中那么厚一叠,气得他险些没过来气,冲过去便踹了安瑾一脚:“贱人!我不是提醒你,要将信都给烧了吗,你竟然敢留着证据和我叫嚣颠倒黑白?!”
天底下怎么会有这般愚蠢的人!
“呵呵!我早已知道你们二人偷情!从前隐忍不发,便是为了今日,让你们丑闻大白于天下!这些信件,早已偷拿到手。”
宁清窈厉声呵斥宋疆,随后似笑非笑,从容踱过去将那沓信接过,递送到谢文澈手中:“殿下,两人往来信件在此,是半点都抵赖不得的,请您秉公执法吧。”
谢文澈接住信,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,轻微一晃,心跳微微雀跃,又很快被他压平。
保持着冷静,他开口道:“我这便命人喊京兆府兵前来。”
“不必麻烦了。”
一道玉质的冷沉嗓音忽在后面响起,纷沓的脚步声整齐有序地闯进来。
宁清窈越过谢文澈的肩头看去,隔着晃动的白色灯笼,正和谢昀冷邃幽深的眸子撞上,彼此视线交缠在空中,各有情愫涌动,却有一方迅速地掩饰住。
宁清窈收回目光,听着谢文澈在问:“皇叔怎会来此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