砍脑袋的黑心营生!做假银票的营生!
宁清窈心中冷笑,又询问:“眠龙巷情况如何,他们所住的三十五号是什么样的?”
玉如霜舀着勺,边吃边道:“有做小买卖的,也有住在大杂院的穷苦人家,还有许多乞丐走动、偶尔碰见几个流氓……总归来说就是普通民巷,确实稍微有些混乱。刘吉与戚五娘择选这般鱼龙混杂的街巷安家,想来是为了躲避追兵,方便闻声而动及时逃跑。”
“但三十五号那院子确实不错,他们用假银票赚那么多钱,自然是懂享受的,是巷里最干净的一家。”
宁清窈倚在梨花雕木椅上,玉指轻轻摩挲着下颌,眸含思索。
片刻后,她轻声道:“春羽,同我回一趟谢园,趁摄政王不在之时,将我们东西都拿出来,搬去别处住,待晚些时候,我们便会会戚五娘。”
春羽微怔,听明白她这意思,细声提醒:“姑娘,您若擅自离了谢园,怕是摄政王会不悦。”
不悦?
宁清窈唇角勾勒出讥嘲的笑,话语冷淡:“我惹他不悦的次数,还少吗?如今有什么好怕的。”
她要查案,自然不能与谢昀长期待在一起,否则,谢昀只会为了她安全考虑,不断阻挠她、困住她。
所以,她要搬出来。
春羽低垂眉眼,不再多言。
傍晚,火烧云烧灼在天际,将眠龙巷裹在金红的世界中,火红天穹下,晚夏暑热逐渐褪去,空气里渐渐生凉。
戚五娘身着浅灰色的低调布衣,头上系着块青花布,垂头时可掩住容貌,是最不显眼的妇人装扮。
可她偏偏要在腕上戴一个鎏金彩镯,脖颈挂金玉项链,内里的衣裳更是上好绸缎,若她能好好藏着便也罢,可她在京城过惯贵妇人的生活,如今到这民巷里,便觉得自己是高人一等,时不时便要“不经意”露出来,彰显自己身份。
仿佛告诉别人,我就是来这里简单避难的,可不是和你们一样的穷鬼。
因此周围记着她的人,倒真的不少。
提着菜篮踏入院中,她将头上布巾一扯,露出点缀的珠翠。
她不满嘟囔:“若不是那女人偏要来揭穿我,我也不至于跑到这破地方来吃苦,如今不能请丫鬟、不能雇小厮,什么都要我亲自动手,累死个人呐。”
她气恼地将菜篮丢在院内石桌上,便准备先入内换身衣裳。
她才不要穿这么丑的东西,这粗布衣裳哪怕是隔着流缎里衣,她也觉得刺人。
“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好肌肤,可不能被这种低贱货磨坏。”她撩起袖子,心疼地抚摸着黝黑粗糙手臂,只觉得是比大小姐都娇贵。
步上台阶,她大刺刺地一把将门推开,满怀期待地扑向她的宝贝首饰衣裳。
下一瞬
“锵!”
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凛冽古刀架在她脖颈上,但凡她再向前动一分,便会伤到动脉。
戚五娘咽咽口水,刚欲大叫
“嘘。”一道清冷如玉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,宁清窈冷冷威胁,“不要叫,否则我便杀了你。”
熟悉的声音,不必回眸,她便已经知晓是谁。
宁、清、窈!
戚五娘咬牙切齿。
便是那个坏了她的好事,令她无法再享受荣华富贵的贱人!
“你竟然追过来了!”她气得险些咬碎一口银牙,看着玉如霜横在她脖子上的刀,“你倒是运气很好,竟能从那间密室活着出来!”
“我的运气是不错。”
宁清窈慢条斯理地绕至她面前,展颜一笑:“如今运气不好的,是你,戚五娘。”
戚五娘冷哼一声:“你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,连鸡血都没见过,会敢杀人?不过是花架子,假把式。”
“哦?”宁清窈黛眉微挑,笑意藏着星点冷意。
她绕着戚五娘一圈圈地打量,犹如在看砧板上的肉。
“你觉得”她接过玉如霜的刀,朝戚五娘脖子上压了压,笑容逐渐冷却,变得残忍而冷酷,“我不敢?”
宁清窈手上沾染的人命,何止是一条。
她早不是第一次杀人时怕得浑身发抖的小姑娘了。
宁清窈眼眸冰冷至透不出一丝人情味,那里面的杀意和压迫性,实打实地罩在戚五娘头顶,令戚五娘开始不住地颤抖。
宁清窈却忽然笑了,笑得冷极:“五娘,你现在再猜猜,我敢不敢杀你?”
戚五娘怕了,她信了,惊恐地看着她,目中早已无方才的气定神闲。
“你、你不……啊!!”
刀极有分寸地刺破戚五娘一层表皮,凄厉惨叫声立刻响起,春羽利落地她嘴里塞住了布,将她所有痛呼都堵回去,眸中充斥着恐惧和畏惧,再无半点轻视,急出满头的汗,“扑通”一声跪在地上。
宁清窈冷笑一声,将沾血的剑刃仍了,居高临下地睨着她道:“我只给你一次机会,老老实实回答问题。”
戚五娘点头如捣蒜,眼眸赤红一片。
春羽将她嘴巴里的布撤了,刀却仍架在她的脖子上。
宁清窈随意坐在椅子上,冷淡望着她道:“刘吉在哪里?”
戚五娘哆哆嗦嗦地忍着痛,拼命不让自己叫出声,一张脸已是惨白一片。
她抖动着唇,话语有气无力:“刘、刘吉……我相公他不在家中,不、不在眠龙巷。”
宁清窈目光变得危险而冰冷:“戚五娘,说些我不知道的,若你再同我耍这种小聪明”
她的脚点一点地上的剑刃,话语陡然冷厉:“我手法不好,但却敢尝试,你接下来说一句废话,我便削你一块肉,可听明白了?”
戚五娘浑身一颤,惊恐之中又生出浓浓恨意,暗自咬住后槽牙,恨不得将眼前女人食肉啖血。
可眼下……
她看着地上匕首,怕的要命,颤抖地说道:“其实我也不是全不知道,我是知道一些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