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话一出,袁氏低头看了眼佛珠。
程氏端起茶盏咕噜咕噜喝水,就是不说话。
安瑾手帕掩唇,好一阵:“咳咳咳……”
宁清窈淡笑一声,好心好意说道:“既然中公账目不够,不如这样嘛,大伯父二伯父母亲四姑母,一人拿出一千五百两,平摊就好了?”
她倒是敢提建议,袁氏掐佛珠的手微微用力,停住了。
分明是想从宁清窈身上薅银子,却反被她将一军,一人要掏一千五百两。
早知如此,先前何必惹她?
宁老夫人点头道:“我瞧啊,窈丫头出这主意不错。”
程氏等人还是不说话。
宁清窈将他们几个抬在架子上烤:
“怎么伯父伯母们都不说话呢?想来是默认答应了吧!论孝顺,还得是各位长辈啊。其实我觉得伯父伯母们这么有孝心,外祖母寿诞完全可以大办特办,再请个三天三夜的流水席,以庆祝外祖母福如东海、寿比南山!”
这话又说到宁老夫人心坎去了。
宁清窈给宁老夫人搭高台,宁老夫人就顺势在高台上唱戏!
宁老夫人乐呵呵地笑道:“好啊好得很,我觉得窈丫头这主意很好。若席面办的太差太少,多少会让人瞧不起宁家,办个三天三夜的流水席让街坊四邻看看,咱们宁家还富裕着呢。”
袁氏深知自己这位婆婆注重面子,可一个七十多岁还不知道能活几天的人,闹这么大排场,于宁家来说,就是打肿脸充胖子,出的还是自个荷包的血,她肉疼啊!
肉疼的不止是她,还有二房、安瑾、宁慧。
几个人目含针芒地扫了一眼宁清窈。
宁清窈佯装不懂,笑着恭维道:“伯父伯母、母亲、姑母都是极其孝顺的人,又怎会在意三天流水席要花的银子?不过就是每家多平摊一千两嘛。”
话都说到这份上,谁都拉不下面说不出。
这一下,变成了各家要出两千五百两白银,而宁老夫人乐呵呵地叫好,还夸赞道:“窈丫头孝顺。”
宁清窈得了夸赞,也没出钱,算是全身而退。
用完膳食之后,程氏生气地撕扯着手帕,抱怨道:“三房都是贱人,安瑾是一个,宁清窈那小贱蹄子算一个,自个不出钱就算了,还将我们架在火上烤,白白又掏出去两千五百两。”
“这小贱蹄子居然敢算计老娘!二房本来就穷,掏出去这两千五百两,我都不敢推牌九了。”程氏气不打一处来。
因为常年昼夜颠倒混迹烟花场、赌场,宁泽面庞阴白、双眼微青,此时正抽着旱烟,瞥她一眼:“还不是你与大嫂一唱一和,想要从宁清窈兜里薅银子,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?也不想想,那死丫头的银子是那么容易薅的?”
“谁能想……这死丫头以前都很好欺负的,以前那么好说话,任人搓扁揉圆,如今这般伶牙俐齿。”说到这里,程氏就气不打一处来,上手去拧宁泽的耳朵,骂道,
“还不是你这废物,每回有点闲钱就去赌场!钱都被你输个精光,我哪里来这两千五百两!?”
宁泽哎哟一声,抽着旱烟呛得连连咳嗽。
夫妻二人在一阵对骂中走远。
宁清窈站在紫藤萝花架下,摘了一颗无花果,手帕擦了擦,轻咬入嘴,满舌尖甘甜。
方才程氏的话,她全听到耳中。
春羽气得跺脚:“这二夫人真没教养,张口闭口小贱蹄子,也不知她自己是个什么东西,她就是个老贱蹄子!”
“伤势未愈,你轻点跺脚。”宁清窈心情并不受影响,只道,“人在被触及自身重大利益时,一般都很没教养。”
正当二人说话时,有一人从月窗门前走来。
是,带刀的姜毅。
姜毅武功高强,神出鬼没,能出现在这里,他并不意外。
“他找我?”宁清窈问。
“是姜某想找宁姑娘谈事情。”
刚带着秋梅往外走的宁雅沁听到这话声,忽然抬手,示意秋梅停下,二人躲在拐角处,竖起耳朵听。
这男人,好像是摄政王身边的随侍?
又是与摄政王有关的人……
宁雅沁起了疑心。
“此地不易说事,移步宁宅外吧。”宁清窈道。
姜毅瞥了眼拐角处的尾巴,在身后做了个手势。
有暗卫便提着一条红色的赤链毒蛇扔到宁雅沁身后。
宁雅沁察觉袖子在动,她低声说道:“秋梅你别碰我,莫要闹出动静,打草惊蛇”
忽地,袖子里钻进去什么凉悠悠、滑腻腻的东西!
秋梅也同时低声说道:“没有啊,奴婢没动!”
宁雅沁低头一看,险些吓的魂飞魄散,啊地一声尖叫仿佛能刺破耳膜,直接原地跳了起来,惊恐地甩着袖子:“蛇蛇蛇蛇!”
秋梅怕蛇,看到这蛇,当即直挺挺地吓晕过去。
见秋梅晕过去,看着在身上缠爬的红色毒蛇,“咚!”地一声,栽倒下去!
……
一处人烟稀少的街巷,四周是戍守的带刀暗卫。
姜毅浓黑的剑眉皱成川字,握着腰间的刀柄,缓缓说道:“属下希望,宁姑娘应有自知之明,清楚自己的作用与身份。”
宁清窈心沉冷下去:“是摄政王让你同我说这些的?”
“宁姑娘执玉令,号令王爷的私人暗卫,实在有些僭越。”姜毅眼神严肃冰冷,“你只是王爷培植的一颗暗棋。暗棋若对主子动情,视为大忌。而王爷亦不可能对你动半分情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