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昀冷冷看了一眼太子,攥紧拳头:“本王挺好的。”
“那挺好的。”谢文澈从未见过谢昀吃瘪,难免继续落井下石,“摄政王的表侄媳,很漂亮啊。”
谢昀牵强地扯出一个难看的笑。
他从来情绪自控的很好,今日却……
任谁都看出,谢昀以前更阴晴不定了几分!
谢昀落座主位,谢澜音与太子分坐两侧。
陈夫人陈老爷、安瑾宁州生各坐左右的两个上位。
宁清窈推着陈浔走进正堂,签订订婚契约书,陈家抬进聘礼,将庄子、宅院、店铺一类地契交由宁州生过目。
安瑾端着碧螺春茶,余光瞥向地契上落着的名字:宁清窈。
她眼底就一阵发红。
若能用这笔聘礼,给雅沁还债就好了。
可惜
宁清窈那贱丫头咬死不松口,既然不交出聘礼,她自然不会给一分嫁妆。
但为了宁府颜面,也为了掩盖自己的偏私,拥有一个心疼闺女的贤名,安瑾还是给宁清窈准备了五个大箱子的嫁妆。
宁清窈看了眼那五个嫁妆箱。
陈夫人含笑拍了拍嫁妆箱:“宁夫人待阿窈真不错,连嫁妆也如此丰厚。”
五箱只是京城人家最平常的陪嫁,这话说的,很别有深意。
毕竟是久经商战的人,陈夫人慧眼如炬,只拍那么一下,便知这五个嫁妆箱里没啥东西。
呵,她就知道宁夫人会偏私,苛待未来儿媳。
也不知儿媳在这宁府从前过的是什么日子,父亲常年外出办案、母亲又这般冷漠自私,陈夫人心疼地握住宁清窈的手:“待你嫁去陈家,我们都会待你如亲女儿,谁敢对你不好,便是对我不好。”
陈夫人不是那种说场面话的人,宁清窈能看见她眼底的真诚。
陈家三代都是男丁多,没有一个闺女,陈家只会把宁清窈众星捧月般疼着护着。
之后,两个定亲的新人,需要一一奉茶给双方父母,以及主座上位高权重的摄政王。
春羽端着茶盘上来,却不想脚下一拐,朝宁清窈跌去,宁清窈也顺势朝烛台上倾了倾身子,陈夫人似乎察觉她要做什么,连忙去搀扶宁清窈时,不着痕迹将她身后的烛台一推。
燃着的金枝缠花烛台,倒在嫁妆箱上。
嫁妆箱上面贴了大红花绸缎,连在一起,瞬间起了火。
“快快快!莫要烧坏了嫁妆!”陈夫人呼唤下人。
安瑾立刻坐不住,还没来得及阻止,几个蠢货便打开嫁妆箱!打算把嫁妆拿出来,以免烧坏!
但众人傻眼了
嫁妆箱里除了铺着薄薄的一层铜制首饰、几锭碎银、素娟布匹,就、就、就没了!?
这点破嫁妆,也得救,免得被烧坏了,宁府家丁急忙拿出来。
不拿出来还好,一拿出来摆在地上,真是寒碜的丢死人了。
而且嫁妆箱还有隔层,隔层之下塞着不少石头,为的便是有重量,不让人发觉空箱。
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五箱嫁妆有多少金银财宝呢,结果打开,就这?
连农庄人家的陪嫁都赶不上,宁府好歹也是做官的人家啊!
陈夫人眼底浮出讥讽的鄙视,但两家结亲以和为贵,便笑呵呵打圆场:“好在火势扑灭,也将里头的嫁妆也拿了出来,没被烧坏。”
宁清窈站在她们身后,自是能察觉这微妙的气氛。
几乎所有人看向安瑾的目光都变得很复杂,有暗戳戳的鄙视和瞧不起,谢澜音生性单纯,不知伪装,面上写着两个大字:荒唐。
谢昀轻抿了一口茶水,没说话。
谢文澈却不知,安瑾待宁清窈竟然这么差,从嫁妆就能看出来,以前她在宁府过得是什么日子……
陈浔将这一切看在眼里,俊眉紧蹙,隐有愠怒,却也无妨,他会让宁清窈过上好日子。
日后,他会努力做官,位极人臣,让他的夫人,做这世上最有尊荣的夫人。
陈浔看向宁清窈的目光里,有安抚与温暖,像是在劝她不要难过。
其实……
春羽端茶不稳,跌在她身上,顺势打翻烛台,本就是宁清窈的计划之一。
安瑾待她恶毒,恨不得榨干她所有价值,却还要塞五箱石头搏个贤名,她偏要戳破,让众人看看,她的真面目。
只是,她没想到,陈夫人会帮她一把,在搀扶她时,顺带不着痕迹将烛台往嫁妆箱的上红绸推去。
陈夫人冲她明亮一笑,握着她的手:“没事,婆母站在你这边。”
陈夫人拍了拍陈浔的轮椅:“傻儿子,说话。”说你也站在你未来媳妇这边。
陈浔被母亲点名,俊朗温雅的面上郝然一笑。
众人没明说安瑾如何自私,但他们看她的目光都很异样。
安瑾受不了这样异样的目光,恨不得钻进地缝,但摄政王在又不好发作,只能脸色青红交加地忍着。
宁清窈重新倒了一杯茶,依次奉茶,敬呈给谢昀。
眼前的女子,身穿灼灼艳红的长裙、打扮的光彩明丽,却是与别人定亲,而非在他面前承欢。
接过茶盏的手微微发抖,谢昀仰头一饮而尽,哐一声按在桌上。
他眼底逐渐升起一片愠色,猛然站起身,头也不回地摔袖离去。
吓得众人急忙站起身,茫然无措,就差险些跪下。
只有谢文澈坐的稳当,微微摇晃着掌中的茶盏,慢慢道:“今年的清明龙井,似乎比去年更甘甜了些……”
姜毅忙不迭拱手,朝在场人见礼:“实在抱歉,王爷事务缠身先行离去,诸位继续!”
姜毅追出宁府,看到谢昀藏在袖中的手在不断发抖,撑着墙桓不停深呼吸,显然是被气的狠了,在发疯的边缘。
“王、王爷……”姜毅胆战心惊地问,“您没事……吧?”
“为何你没有杀了陈浔!?”谢昀抬眸,眸底一片残忍的狠厉。
姜毅跪地,冷汗直流地解释道:“陈浔身后有股神秘人脉在保护他,似、似乎是太子,又似乎是陛下。所、所以,属下没能杀成。”
“你要,杀,陈浔?”身后,传来女子冰冷的质问声。
谢昀回头,看到了宁清窈。
方才谢昀离去,婚契也已签成,陈家不想与宁家虚以为蛇,安瑾更是气的不想敷衍,便都各自散去。
宁清窈送别陈浔后,前去花颜楼,便恰好听到谢昀的话。
“本王要杀他,与你何关?”谢昀见到来人,右手轻轻稳住发抖的右手。
宁清窈疾步朝他走去,眼眶气的通红,抬手打了谢昀一巴掌:“凭什么?!”
“凭什么人命在你眼里贱如草芥,可随意杀生予夺?因为他是我未婚夫,所以你要杀他,你就这么见不得我过上一点好日子吗?”
“凭什么?”谢昀一把摁住她后脑勺,强制她靠近自己的薄唇,邪魅又冰冷道,“因为你,是本王的笼中雀、掌上玩物,一只雀要嫁给谁,得主人说了算。”
话罢,他俯身强吻,攫住女子发疯打骂挣扎的手,二人唇齿间隐有鲜血溢出,他哈哈大笑,笑的整个胸腔都在剧烈震颤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