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修丝毫不意外门口站着的人是晏母,她出行一贯隆重,身边时常带着司机、保镖、阿姨。笑容也一如往昔娴静端庄:“听这边负责人说你回来了,我就过来看看你。”
晏修没说话,只是侧身让她进来,祝渔局促地站在厅,手规矩地放在腹部:“阿姨好。”
晏母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,点了点头,鼻子细细地动了一下:“在吃饭?”她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身后的阿姨,对晏修说道,“我怕你没吃饭,还带了阿姨过来煮饭。”
晏修不冷不热:“不用了,我们有手。”他走到祝渔身旁,轻声道:“饿坏了吧,先去吃饭。”
祝渔捏了捏他的腰,用口型说道:不太合适吧。
晏母也看向两人,笑容不变:“你们先吃用餐吧,不用管我。”
祝渔当然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去吃饭,她也不太好意思邀请晏母一起吃,只可怜巴巴望向晏修。晏修丝毫也不气,对晏母说道:“那我们就去吃饭了。”语罢,他牵着祝渔转身就往餐桌走,再也没有回头。
“明天……”
晏母终于开了口,明显有话要说,可偏偏又要故弄玄虚。在这点上,晏修真的很头疼,他回头神情不冷不热地问:“你想说什么,请说。”
晏母挺直腰腹,双手搭在膝盖上,姿态优雅,缓缓道:“明天阿温订婚。”
晏修一顿,漫不经心点点头:“哦。”
“你会来吗?”晏母问。
“你觉得呢?”晏修反问。
晏母微微弯嘴笑了声:“我觉得你会来。”
祝渔看看晏母,又看看晏修。有些感慨血缘和基因的强大,晏修长得很像晏母,微眯的双眼细长,打量人时眼角微微上挑,唇边挂着招牌的淡笑,像是对一切都掌控于心。祝渔觉得那根本不是瞧不起,而是根本不将你放在眼里。
晏修点点:“对,我会去。”
晏母一愣,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惊喜,又有些意料之中。晏修这次回来,大张旗鼓地住进这里,不就是在告诉他们,他回来了吗?下一秒,只听晏修语气平淡地说:“我这次来,本来就打算带祝渔去见你们的。”
晏母闻言,立刻看向祝渔。
祝渔不知道说什么,便扯嘴干干一笑。
晏修牵起祝渔的手:“因为我们打算结婚了,希望你们能祝福我们。”
晏母脸色一变,但她掩饰得很快:“是吗?那恭喜你们。”虽然脸上还维系着得体的笑容,可祝渔心里知道,她不喜欢自己,也不满意自己。
“好了,我该回去了。”她收起交叉相叠的双腿,拿包站起来,“用餐愉快。”
晏修和祝渔异口同声道:“谢谢,我们本来就很愉快。”话落下,两人看向彼此,似乎没想到对方会说一样的话。
祝渔想得很简单,既然晏母不喜欢自己,她也就没必要维持善良和礼貌的模样了。
晏母冷淡地扯扯嘴角,带着一群人出门。
回到餐桌前,祝渔夹起一筷子面条:“都干了。”
晏修挑挑眉:“那出去吃吧。”
“不用啦。”祝渔也没在意,又用筷子搅拌了几下,“还能吃。”她盛了两碗汤,汤还热乎,她喝了一口:“真好喝。”
晏修见状,也坐下来吃凉面。
一碗凉面两碗汤下肚,两人靠在椅子上,满足地喟叹。
不知想起什么,祝渔有些担忧:“你那样对你妈,不会有什么问题吧?”
晏修看了她一眼:“比如呢?”
“比如……”祝渔仰头望着天花板,手无意识地玩着头发,打结,又解开,“比如像电视里演的那样,冻结你的银行卡,让其他公司开除你,或者是让你找不到工作……”
晏修忍俊不禁:“我的银行卡是上面统一给办的。而且我现在是有编制的,谁敢开除我?”
祝渔也不含糊:“万一是调任呢?把你调到A市。”
“嗯……”晏修不以为然地笑笑,“还真有过这种事发生。”
祝渔从没听他提起过,顿时来了劲儿: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
晏修:“我刚实习那阵子,当时祝老师不批。来了好几个领导游说,老师都不为所动,后来还是姑姑出面解决了。”提起姑姑,晏修依然很怀念她,他叹了一口气说,“作为一个从小就不被疼爱受宠的孩子,我妈……她很想把控我的人生,小的时候,一旦我脱离了她的掌控,她就变得焦躁不安,也会惩罚我。一直以来她希望我乖巧,听话。可我做不到。”
祝渔走到了他身后,弯腰轻轻拥住了他。脸颊贴着他的后脑勺,闻着男人独有的气息,温柔轻声道:“晏修,我希望你快乐。”
晏修反手握住她胳膊:“我知道。”
“我的意思是……”祝渔沉默了几秒,“要不明天咱们去旅游吧,毕竟来都来了,不出去玩一次多可惜了……”
晏修偏头望着她的眼眸沉亮:“害怕了?紧张了?”
祝渔一听就炸了毛:“谁紧张了?谁害怕了?”
“既然不害怕,那明天就去。”晏修反手将祝渔拉过来抱在腿上,低低地吻了一下她的嘴唇,“但是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。”
祝渔才不会上当了:“那你去洗碗,我不想洗。”
“……”呵,她竟然会认为此时洗碗是重要的事,钢铁直女吗?
晏修一把抱起了祝渔,往楼上的卧室走。身体突然腾空,祝渔吓得抱紧他的脖子,颤颤巍巍:“不……洗碗吗?”
“不。”晏修皮笑肉不笑。
晏修温柔地吻着她的脖子:“这才是最重要的事儿。”
她也是这时才真正意识到,他们要做那件重要的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