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的爪牙和眼线遍布京城内外,所有人的举动都在他的监视底下。这意味着皇帝掌握着所有人的性命,他的喜怒凌驾于一切律法规则之上。
皇权或许还有朝廷各派制衡,可这支恐怖的暗卫,让慕容经略成了这京城的绝对统治者。
沈清浅突然觉得一股冷意,如置身在荒芜的雪地一般,寒风刺骨,无所庇护。
她真是太天真了,竟然妄想着自己一个人对抗慕容经略,她要拿什么都斗?
螳臂当车,蚍蜉撼树。
慕容经略看她,定是像是看一个跳梁小丑一样觉得可笑。
她再有能耐,还能比得过封氏一族吗?
封家上下最后不还是为慕容经略做了嫁衣。
“封少主太瞧得起我了,你们封氏都无法抗衡的人,我这弱女子又能如何?”
斗志昂扬的沈清浅突然萌生了一丝退意,她现在只想快点结束手上的事务,然后尽快离开京城前去仓央城寻找母亲宋清河。
慕容妄观察着她的神色,他私心并不想让沈清浅卷入其中,那番话只是想要给她一个警示,沈清浅最近游走在长公主和东宫间,处境极为危险。
慕容经略手握着宋清河私通梁国相国的密信,随时都可以对沈清浅动手。
“谢无憾极有可能是那支暗卫的头目之一。”
慕容妄说出自己的猜测,也算是圆了方才那句威吓,打消了她的一点防备。
沈清浅又是一愣,可一细想,竟真的发现了许多蛛丝马迹可以印证。
比如谢无憾的厌生毒正好给了慕容经略,谢无憾可以无视国公府的身份,谢无憾的稽古阁在京城风生水起,谢无憾知道自己是半逍遥的身份。
难道谢无憾真的是慕容经略的人?
那他之前说的话还可信吗?他真的在仓央城遇见了母亲了吗?
原本笃定的事,一下因为这一句话变得不确定起来。
“大当家,到家了——”
马车停住,外头传来刁七的声音。
沈清浅从纷乱的杂绪里回神,起身下了马车,慕容妄亦紧跟不放,跟着她走向耻园大门。
沈清浅扭头看他。
“不是说要还我空青吗?你什么时候还了,我什么时候走。”
说罢,慕容妄自顾自越过沈清浅,赶在前头进了门。
“这什么人呀?”刁七咂舌。
沈清浅生无可恋道:“债主!”
三人进了门,喜鹊等人闻声都迎了出来,正要上前关心询问,却见一个戴着面具气势骇人的男人走了进来,个个都不由怔住。
沈清浅累极,脑子也有些混沌,现在只想休息,吩咐道:“给他找个房间,详细的明日再说。”
慕容妄闻声,视线一转,落在了叶既明头上,不气道:“我喜欢安静又高处的地方。”
众人又微怔,耻园安静又高处的地方,那便是丁香院旁边的玉清小筑,那原是用来观景的,有三层高,房间不大,但住一人没什么问题。
只是这小楼白日已经划给叶既明读书用了,这是沈清浅出门前就安排好的。
叶既明察言观色,看了看沈清浅满是疲惫的神色,主动分忧道:“小筑给这位银面公子吧。”
沈清浅这才注意到叶既明,转头歉意道:“叶公子科考辛苦,让娇娘给你寻个舒适的房间,早些休息。”
叶既明忙朝她躬身拱手道:“多谢沈姑娘收留我兄妹二人,既明无以回报,若有需要我兄妹二人的,姑娘尽管差遣。”
“叶公子言重了……”
沈清浅伸手正要去搀扶叶既明一把,突然胳膊被人拽住,将她往后一拉。
“累了,带我去房间。”
一个冷声冷气的声音从银面后面蹦了出来。
沈清浅还没反应过来,人已经被拽出了房门。
“封少主真不把自己当外人?”沈清浅气道。
慕容妄冷不丁道:“我不是外人,我是债主!”
沈清浅仰头看着他,咬牙腹诽道:真不知这张面具下面,生的是一张怎么嫌恶的脸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