阎政扬很快回复:没。你还没睡?
冬夏:嗯……舍友说之前这边有女知青上吊自杀,讲得怪恐怖的,我想上厕所又不敢一个人去TT
阎政扬:让你舍友陪你
冬夏:嗯~我问问她。只是有时忍不住想,要是这种时候你在就好了
友谊农场。
屋子里静悄悄的,亮着一盏暖黄色的煤油灯。
一身军装的阎政扬正伏在桌前写着物资登记册,修长指间夹着一支英雄牌钢笔,写出的字迹像他本人一样,冷硬苍劲、铿锵有力。
在看到女孩纸条上的暧昧文字后,他有些失神。
他又取出女孩的那张童年照看了好一会,半晌才回复道:你不是说,我们不在同一个时空吗?我们无法见面。
冬夏:如果我来到了你在的地方,我们能见面呢?你会愿意跟我见面吗?
过了一会。
阎政扬的纸条:嗯
冬夏嘴角翘了翘,继续写道:那我们可以结婚吗?
阎政扬:……不要胡言乱语
冬夏:我认真的!我很喜欢你~你让人很有安全感,我喜欢你这样沉稳有魅力的男人
她想自己已经暗示得够直白了吧,没想到阎政扬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冷淡样子。
要真见到我本人,你可能会失望
冬夏心想就您那堪比明星爱豆的颜值身材还失望,对自己未免太自谦。
说起来,要不是阎政扬和她之间隔着一层尴尬的弟媳身份,她说不准真想去撩他。
这么极品的男人,当文中早死的反派着实可惜。
冬夏:我不会啊,我不是颜控,不看脸的、只要你人品好负责任,对我好就行。你会对我好吧?
阎政扬捏了捏眉心。
他也不知为何事情的走向会变成这样。
他明明已经在极力控制自己和她聊天的尺度了。
阎政扬:不说这些了,你早点睡觉
他选择提早结束话题。
冬夏在那头依旧不依不挠:你心虚了?反正我长得很好看的,身材也好,以前大家都说我前凸后翘的,大学还去当过内衣模特。如果我们见面,你说不定会喜欢上我
阎政扬不置可否,提笔写在信纸上的文字却在教训:下次不要随便跟男人描述你的身材……万一招来色狼怎么办?女孩子应该要学会矜持!
冬夏嘴角抽了抽。
每次她在试图把拐向暧昧方向,就会被他冷不丁浇头一盆冷水。
这是撩骚喂!不懂了吧,你这个七零年代不解风情的老古板。
冬夏眼珠一转,继续写字:那你是色狼吗?
阎政扬:你看我像是吗?
冬夏:我知道,你是正人君子,所以我敢放心跟你聊(鬼脸)
阎政扬没忍住笑了一下,面上又很快恢复到平静无波。
睡觉吧,晚安
冬夏把手电筒收起来,在床铺上翻了个身。
黑暗中,她的唇角也微微勾起,心情很愉悦。
难怪以前那几个大学室友那么热衷于网恋呢。
还蛮有趣的~
向春霞也还没睡,听到动静打了个哈欠小声道:“冬夏,我想去上厕所,你想去不?咱们结个伴儿。”
“去!”冬夏立马一个鲤鱼打挺起来。
上完厕所她回来就美美入睡了,还睡得特别香。
殊不知另一头的男人却因她简单的那一句身材形容词而辗转失眠,最后又只能叹息一声,认命地半夜顶着风霜起来洗床单。
……
次日冬夏起了个大早,洗漱完和向春霞一块去食堂吃饭。
今天食堂早餐供应的是稀番薯粥,配小咸菜。
粥稀得跟汤差不多可以照镜子,两人打了一碗喝干净,就出门干活了。
北大荒的秋季农忙快结束了,大家要打麦晒谷子。
冬夏今天没什么事,也要帮忙下地。
本来卫生员就是不能脱产的,为避免落人口舌,她也必须投入劳动。
相比熟练的向春霞她们,她确实还没适应这么繁重的体力活,干了一会就要停下来歇息。
还有一些老知青,她们不用亲自劳动,只要驾驶机器就行。
毕竟现在都是说改革要机械化生产。
冬夏远远看着对面由包桂芳驾驶在前进的拖拉机。
用机器,人就轻省多了。
一台台拖拉机轰隆隆地行驶在黑土地上,一个上午就能犁完十亩地。
要是光靠人力干的话,还不知要干到猴年马月。
但北大荒开发初期农机很少,而且都是国外制造,大部分是苏联援助。直到1959年才开始大量用上洛阳拖拉机厂生产的履带拖拉机。
上回肖德胜有跟冬夏介绍过,他们连队里总共就分了四台拖拉机。
两台是匈牙利产SL-50/55,两台是GS-35轮式拖拉机。机引农具45套,ACD-330收割机一台,脱谷机一台。
这些机器都有专人使用、进行保养呵护。
用一个男知青戏谑的话来说,这些珍贵的机器比肖场长命根子都重要。
它们才是北大荒农场赖以生存的宝贵财产。
之前农场机务排有统一培训拖拉机手。包桂芳就是众知青中唯一一个女拖拉机手,所以她格外骄傲,每次坐上拖拉机都特别神气。
这会,她就和一个男知青在一起驾驶。
农忙时两班作业,他们这种轮式拖拉机的任务很重,耕地、接粮、翻场,还要去加工厂拉粮,去粮库交粮,去团部拉农用生活物资,抽水,粉碎饲料。
一上午忙下来,人坐在里头连喘口气的闲工夫都没有。
而且这个时候条件差,拖拉机没有密封性,拖拉机手坐在里面工作一天下来满身都是尘土和保养车辆蹭的油泥。人灰扑扑的像从草甸泥里滚了一圈,衣服特别难洗。
尽管如此,大家看着她也很羡慕。
毕竟想当拖拉机手可不容易。不仅要经过层层选拔,要求身材素质,还得要思想进步的青年。
冬夏看了两眼便收回视线,继续挥舞手中的镰刀。
幸好现在已经快秋末了,太阳日头并不热,甚至还有些冷。
向春霞扭头一看她苍白的小脸没忍住道:“冬夏,你要不歇会。”
“没事儿,我喝口水就行。”冬夏拧开之前阎政扬给的军用水壶,喝了一口里头泡的灵泉水。
灵泉水一下肚,整个人暖洋洋,一下舒服许多。
向春霞有些担心她的身体,硬过来帮她干了点活儿。
“春霞姐,你别动了,我自己来。”冬夏刚要起身,忽然听见对面拖拉机轰隆隆的动静停歇了。
她下意识看过去,就见那台庞然大物行驶在半道上猛地戛然而止,屁股上不断冒烟。
像是坏了。
包桂芳和那名男拖拉机手面色难看地走下来,开始四处翻修检查。
没一会就有人扯着嗓子喊道:
“他娘的这台拖拉机坏了!快,去把肖场长喊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