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一早,姜时愿拜别游父游母,和游晏回到了甜品店。

    昨天下午他们四人去湖上泛舟,玩得十分尽兴,直到快吃晚饭了,才下船回家,晚饭也只好让厨师来做。

    不过游家的厨师虽然发挥厨艺的机会很少,但做的饭菜味道也相当不错。

    用游妈妈的话来说,就只比游爸爸的水平低了一点点。

    对游家有很深滤镜的姜时愿,很是赞同这句话。

    唯一清醒的游晏,默默地给自家钻研了一辈子厨艺的厨师们,包了一个大红包,用来安抚他们受伤的心灵。

    姜时愿本打算吃完晚饭就告辞回家,但一对上游妈妈水汪汪的眼睛,她就实在无法说出要离开的话,最终还是留下住了一晚。

    回了卧室之后,姜时愿浑身的疲惫才开始叫嚣,她直接卸了力倒进游晏的怀里,强撑着洗漱完,就埋在游晏的颈窝,进入了梦乡。

    就连衣服都是游晏换的。

    以至于姜时愿早上十分精神,一口气烤了比往常还要多一倍的蛋糕,甚至还给游晏专门做了一个巧克力熔岩蛋糕。

    姜时愿带着两个小朋友上楼吃饭,刚推开门,就听到游晏在打电话。

    “嗯,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游晏听到开门声,循声望去,看清来人是姜时愿,脸上顿时扬起了笑。

    “记得让他隐瞒我的身份,剩下的你们自由发挥就好。”

    听着大boss骤然柔和下来的声音,郝助理顿了顿,非常有眼力见地结束了电话:

    “好的boss。”

    云宇霁和游晚自觉地坐到餐桌前,姜时愿关上门,走到游晏的身边,好奇地问道:

    “是送照片那个人的事?”

    游晏俯身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:

    “嗯,他和温屿舟是在E国的派对上认识的,温屿舟当初能和E国上层打成一片,他没少出力,但后来出了点事,就逃回国投奔温屿舟了。”

    至于是什么样的派对,温屿舟又是通过什么方式融入的E国权力中心,游晏怕脏了姜时愿的耳朵,就轻描淡写略过了。

    但就算游晏不说,姜时愿也能猜个七七八八。

    姜时愿嫌恶地皱了皱眉。

    游晏抚平她紧皱的眉心,柔声道:

    “他现在还在卓一那里,温屿舟让他最晚周六汇报结果,但直到刚才,温屿舟才联系他,卓一拿不准主意,就问我应该怎么回复。”

    姜时愿拿出手机给他看:

    “刚才徐然也给我发消息了,温屿舟追加了两百亿。”

    “估计是公司的事情告一段落,有心思关注这件事的后续了。”

    游晏挑眉:“温氏股东竟然同意了?”

    姜时愿得意一笑:“只要饵料够多,什么鱼都能钓上来。”

    游晏煞有其事地点点头:“还是我家愿愿最厉害。”

    姜时愿笑着睨他一眼:“别贫,快盛饭。”

    游晏笑眯眯地勾了勾她的指尖:“好哦。”

    云宇霁和游晚看着他们亲昵交谈的模样,对视了一眼,纷纷捂着嘴笑出了声。

    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笑弯了眼睛,但这一刻从姜时愿和游晏身上感受到的幸福,却让他们记了一辈子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晚上,青市。

    温屿舟授权财务把最后一笔款项汇过去后,倚靠在办公桌上,低头点了根烟。

    白色烟雾不断吞吐,他控制不住地回想合同上面是否有他没注意到的陷阱。

    哪怕款项都已经汇了过去,想这些根本于事无补,但他就是控制不住。

    温屿舟烦躁地摁灭香烟,看着烟灰缸里的火星,鬼使神差地伸手碰了上去。

    一股炙热的烧灼感,顺着他的指尖传进大脑,指尖瞬间被烫得通红,那是一种既尖锐又持久的刺痛,让人难以忍受。

    可温屿舟却并没有收回手。

    他的神情看似痛苦,眼底却闪烁着奇异的光。

    直到火星渐渐熄灭,温屿舟碾了碾指尖的烧痕,感受着连绵不绝的疼痛,突兀地笑出了声。

    这是他自己谈下来的大项目。

    合该像以往那样,第一时间说给言言听。

    想到就做。

    温屿舟回到老宅,从车库里挑了一辆银白色卡宴,径直驶向墓园。

    守墓人见他只一个人来,没多说什么,只把登记名册摊开,示意他登记。

    温屿舟也不多话,拿起笔就在写着自己名字的下一行签上字,随后扔下笔,循着上次的记忆,快步往姜时言的墓地走去。

    四人一狗收到守墓人的消息,想起温屿舟上次的嚣张模样,哪怕知道只有他一个人来,也还是把枪别到了身上。

    温屿舟在看到紫色花海的时候,下意识放缓了脚步,脑海里不由得想起景苑里,他和姜时言亲手种下的那片花海。

    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,那时姜时言笑语嫣然的样子,仍旧历历在目。

    她声音柔和地叫着他“屿舟”,上挑的黑色凤眸里满满的都是他的影子,红润的唇瓣微微弯起,长发随风飘动,曼妙的身影立在花海里,映得那些娇艳欲滴的花都成了陪衬,是那么的漂亮。

    温屿舟仿佛出现了幻觉,他看到姜时言像记忆里那样,言笑晏晏地站在花海里看着他,不由得看得痴了。

    小二见他直勾勾地看着花海,心里有些发毛,但他再走一步就要越过白线了,于是连忙出声大喊:

    “站住!不能再靠近了!”

    宝宝也配合地大声“汪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这一嗓子直接把温屿舟嚎回现实,他阴郁的目光直直地对上小二,把他看得差点就要拔枪了,才又移开继续看向刚才姜时言在的地方。

    可哪里还有人影。

    有的只是被大理石围栏和无数洋桔梗环绕簇拥的,墓碑。

    温屿舟胸膛剧烈起伏一瞬,他抖着手点燃香烟,猛地吸了一口。

    一根香烟三五口就燃到了一半,浓郁的尼古丁味道让他冷静了不少。

    他瞥了一眼虎视眈眈的四人一狗:

    “不用这么看着我,我就来和妻子说说话,不会过线的。”

    小二不置可否。

    见他们不动,温屿舟也懒得再与他们浪费时间。

    他仰头看着不远处被夜色掩盖的墓碑,沉默半晌,轻声道:

    “言言,我签了一个大项目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在公司莫名其妙出现的助力下签订的,是我一个人努力的成果。”

    他缓缓吐出一口烟,白色烟雾遮挡住他的神情,让人无法窥探:

    “你离开我不过两个月而已。”

    听到这句话,虎哥和双胞胎的神情有些微妙。

    小二掰着手指头数了数,疑惑地看向虎哥:

    “我没算错啊,姜小姐不是已经去世快三个月了吗?”

    温屿舟身体一僵,猛地转头看向他:

    “你说什么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