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书清抿着唇微笑,泪珠子在眼眶中滚了又滚,想到半夜她熟睡时,谢从琅这厮拿着手摩挲她的面孔,就有些不淡定了。
小舟顺着河道缓缓而流,河中飘着无数盏莲灯,星星点点,如同梦幻一般。
云书清也顾不上寒冷,欣赏着朦胧夜色中的景色。
谢从琅无奈,一边环住她,一边给她投喂。
夜露深重,但是有谢从琅这个天然暖炉在,云书清也不觉得冷,倒是船舱外的成玉简直快要被冻成了狗,他吸了吸鼻子,不眼红,一点儿也不眼红,不就是媳妇儿吗?他迟早也会有的。
云书清尝了一块定胜糕,这种点心京城里面没有,入口甜糯,绵软香甜,是甜甜的豆沙味,云书清想到谢从琅嗜甜,喂了一块给谢从琅。
成玉看着自家主子笑眯眯的样子,擦了一把眼角,不就是一口吃的吗?他一点儿也不稀罕!
夜渐渐深了,云书清有些困倦了,听着河道边传来的小调声,陷入了睡梦中。
船舱内烧着火盆,谢从琅又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,盖在她的身上,云书清倒是不觉得冷。
醒来的时候,小舟已经停泊在岸边,她贴着谢从琅的胸口,两人相拥而眠。
云书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,谢从琅也因为她的动作苏醒了,“醒了?”声音有些沙哑。
云书清还有些迷糊,戳了戳谢从琅的脸颊,“这还是我第一回在外面过夜,感觉还挺神奇的。”
在规矩森严的京城,若是让人知道她在小舟上度过一晚上,不知道传出怎样的风言风语。
“有我在,怕什么?”谢从琅含着笑意说道。
“我哪里有怕?”云书清鼓着两腮,“倒是你,放着这么水灵灵的媳妇在外面也放心?”
谢从琅吻了吻她的脸颊,“自然是不放心,这不,寸步不离的跟着你?”
此时才是凌晨,大部分人还在酣眠,兰城靠水而居,又有着钱塘最大的码头,商船货船往来不绝,因此天还未亮,码头周围卖早点的人就出来摆摊开门了。
两人就如同最寻常的平民夫妻,点了一笼豆腐皮包子、一笼翡翠烧麦,又点了鱼汤面,就着市井的烟火味,享用着属于二人的悠闲的早餐时刻。
十里长街市井连,路转堤斜,烟柳画桥。
“若是能长久的留在这儿就好了。”云书清再一次感叹。
她所求不多,能与爱人、亲人和友人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,直到垂垂老矣。然而,以她如今的身份,这已经是奢求。
“你若是喜欢这儿,咱们就在这里购置一处房产,以后就长居此地。”
倒真是财大气粗,云书清道:“我在京城倒是了无牵挂,你呢?甘心放弃图谋了那么久的事,就为了和我做一对寻常夫妇?”
谢从琅做事从未瞒着云书清,故而云书清对他的成算也有些了解。
事实上,只要是皇室中人,谁会对权力没有向往呢?
若说云书清在出嫁前还追求闲云野鹤的生活,到了这种地步,已然搅进了皇室的纷争中,不可能独善其身了。
她一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,既然走了这条路,便坚定不移的走下去。
谢从琅的眼前似乎有了一个模糊的影子,而那抹影子的轮廓,在他心中越来越清晰。
“愿意。”
谢从琅道。
春来搓棉放纸鸢,冬看青竹变琼枝。
酒醒只在花前坐,我来施食尔垂钩。
若是余生能够与她一直留在兰城,未尝不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