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初点头，“洛衡从天牢带走微臣时，微臣曾刺伤他，试图逃走。
恰好遇到微臣的师父与南越景王相救，他们皆可以作为证人。
当时他们亲眼看到洛衡在城外沈家祖坟之上追我。”
隆庆帝大吃一惊。
“你师父和南越景王？这么说你这三年来都在南越？”
沈初点头，并没有隐瞒。
裴渊身边有隆庆帝的暗卫，师父和上官夜在京城的事，隐瞒不住的。
“微臣当年被洛衡追得摔下山崖，身受重伤，命在旦夕，是师父和景王将我带回南越，细心救治，才捡回一条命。
因此臣恳请陛下为臣做主，严惩洛衡。
至于说到下毒害睿王殿下一事......”
沈初看向裴渊。
裴渊躬身道：“父皇应该记得三年前儿臣中毒的事，当时查到负责给上官燚盘查武器的禁卫军身上，线索就断了。
这三年儿臣受尽此毒的折磨，为了早日解毒，便一直让人追查此毒。
终于让儿臣查到原来此毒出于一个叫风云阁的江湖组织，我中的毒正是风云阁研制出来的新品毒药。
在下毒害我之前，洛衡也曾命这个风云阁的杀手几次三番刺杀我。
而这个江湖组织背后的主人，正是洛衡。”
隆庆帝皱眉，似乎有些迟疑。
“一个江湖组织而已，能有这么大的能耐？而且洛衡为何要针对你和沈初？”
裴渊嘴角微抿，低声道：“父皇可知，洛衡乃是洛超之子。
哦，就是已经去世的孟嫔表哥。”
隆庆帝脸色微变。
裴渊接着说：“洛超当年进宫，触犯了宫中规矩，被赐了死罪。
洛衡也不知为何非得将此事算在儿臣头上，因此几次三番找儿臣麻烦，非要置儿臣于死地。”
隆庆帝目光微闪。
孟嫔和洛超的死是他一手设计的，他自然知道怎么回事。
只是这话不能和裴渊说。
他黑着脸道：“原来是罪人之子啊，吏部真是失察，竟然让这等人入朝做了官。
做官也就罢了，竟然还暗中经营江湖组织。”
裴渊叹了口气，“父皇有所不知，风云阁养着大批杀手，只要给钱他们就接单杀人，不问对错。
听闻风云阁一年下来的利润就近百万，这还不止，风云阁为洛氏的生意保驾护航。
怪不得洛氏这几年来生意越做越大，原来是朝中与江湖皆有靠山啊。”
这句意味深长的总结让隆庆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。
“朝中靠山？你指的是谁？恒王吗？”
裴渊垂眸，“儿臣这三年虽然在飞鹰卫几乎不出门，但朝中官员的动向多少还是了解的。
飞鹰卫每天的邸报父皇应该都有看到吧？难道周卫宗派人送进宫的邸报里没有洛衡的消息吗？”
当然没有。
这三年来洛衡与恒王走得那么近，恒王自然不想让隆庆帝知道此事。
周卫宗在飞鹰卫，让人整理每日朝中官员动向的时候，就会刻意隐瞒恒王与洛衡的动向。
但也不会全隐瞒去，一些明面上的动向都是有的。
私下的动作却一条也没有。
裴渊知道此事，却默不作声，任由周卫宗安排。
甚至有时候还“好心”帮着洛衡与恒王隐藏几条。
隆庆帝脸色铁青。
洛衡与恒王走得近，这件事他并非一无所知。
但他没想到洛衡手里竟然还有江湖势力，若是恒王同时拥有了洛氏的财力与洛衡手上的江湖势力......
念头一起，他后背顿时有些发寒，当即拍着桌子道：
“岂有此理，洛衡身为罪人之子，竟然还敢毒杀皇子，天牢纵火。
来人啊，立刻将洛衡擒拿入狱。”
他顿了顿，又摆手。
“不，老六，你亲自去，带人将这个洛衡给朕抓起来，交由三法司会审。
至于洛氏一族，抄家罚没财产，如有违抗者，决不轻饶。”
沈初与裴渊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丝感慨。
果然，他们猜测的一点都没错。
洛衡有没有害得裴渊中毒，有没有害得沈初差点身亡，对于隆庆帝来说，事实的真相一点都不重要。
重要的是洛衡手里的江湖组织竟然为恒王所效力，洛氏的财力也在为恒王所效力。
这是隆庆帝不能容忍的。
洛衡，是到了你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时候了。
裴渊躬身，“儿臣遵命。”
他拉着沈初的手告退。
“慢着。”
隆庆帝又摆手叫住了两人，皱眉看着沈初。
“当年老六为了娶你的牌位，不惜和陈家翻脸，差点气病太后。
如今你冒然，老六没娶陈佳莹的事自然也就瞒不住了。
这件事终归是损了陈家的面子，你们两个去向太后和陈家......”
“陛下，臣贺正祥有本启奏。”
外面忽然响起贺正祥的声音。
隆庆帝的话被打断，却还是吩咐裴渊和沈初去向陈家和太后道歉。
裴渊和沈初点头应下，告退出来。
贺正祥被叫了进去。
“什么事非得现在来禀报？”
贺正祥道：“我们督察院派往凉州的巡查御史，意外在凉州抓到一个抢占良家妇女的人。”
隆庆帝脸色一沉。
“这种小事也值得来向朕回禀？你们督察院是吃干饭的吗？”
贺正祥接着说：“此人若是寻常人，督察院自然就直接发落了。
只是此人被抓的时候，不停地叫嚷，说自己是陈阁老的儿子，太后的侄孙子。
巡查御史没有办法，只得将人带回了京城。”
隆庆帝大怒，“胡说八道，陈家就一个儿子，几年前不是打死了安平公主的儿子，后来被判了死罪吗？”
当年事情闹得很大，一方是太后的侄孙子，一方是公主的儿子。
安平公主为此事曾闹到宫里，差点在龙泉宫门口撞了墙。
御史们也追着不放，日日上书弹劾。
最后隆庆帝没办法，亲自下旨将陈家儿子赐了死罪，以命抵命才平息了此事。
因此隆庆帝印象十分深刻。
贺正祥垂头道：“臣也觉得蹊跷，所以特地到刑部调查过此事。
这一查不要紧，却发现陈阁老当年竟然用死刑犯换走了自己的儿子，然后将儿子远远送到了凉州。”
“什么？”隆庆帝勃然大怒，“此事当真？”
“千真万确，臣已经拿到了相关的证词，还请陛下查阅。”
与此同时，裴渊带着一队飞鹰卫将洛衡堵在了家门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