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初。”
乔姨娘扯了扯沈初的衣袖,低声道:“要是她真的告状,你会有麻烦的,要不然给点银子吧,凡是用钱能解决的都不叫事。”
沈初不同意,“姨娘忘记曾答应我的话了吗?这件事不能退让。”
沈家这些人贪心不足,一旦给了,他们会更加得寸进尺。
乔姨娘想起宴席那日发生的事,刚才动摇的心又坚定起来,“好,我听你的。”
沈初勾了勾唇,“祖母口口声声说我姨娘把庄子田地卖了,可庄子田地的契纸都被烧了,姨娘也没去补办,没有地契如何能卖掉?”
沈老夫人皱眉,这也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。
侯府没有人去过衙门,可她的田地庄子在衙门的登记已经变成了别人的名字。
尤其是她答应给娘家的温泉庄子,前日娘家弟弟都写信来催了,可庄子却悄无声息地成了别人的。
沈老夫人一脸怀疑地看着沈初,“真的不是你们卖的?”
沈初拒不承认,“祖母应该查查,这里面肯定有猫腻,你可别被人骗了。”
沈老夫人冷哼,“我不管谁卖的,反正乔氏得赔给我。”
沈初叹气,“我姨娘手里已经没有任何田地和庄子了,拿什么赔?”
沈老夫人:“她不是还有八间铺子吗?把铺子重新交回来,然后用铺子里的流水再去买些田地和庄子就是了,这有什么难的?”
沈初故作为难,“有件事还没来得及告诉祖母,姨娘这些日子身体不适,将铺子交给我管了。
但是我不善经营,八间铺子全都亏损了。”
“什么?”沈老夫人尖叫,“八间铺子都亏损了?”
“是啊,祖母若是不信,我可以随时让掌柜送账本过来。”
“你...你这个孽障,”沈老夫人捂着心口,疼得喘不上来气。
“八间铺子啊,那得损失多少银子啊?乔氏你个蠢货,你怎么能把铺子交给他管呢?”
沈老夫人劈头盖脸指着乔姨娘一顿骂。
乔姨娘攥了攥拳头,鼓起勇气道:“他是我儿子,不给他难道要给老夫人管吗?可老夫人你也不是我儿子啊?”
“你!”沈老夫人被母子俩一唱一和气得险些上不来气。
“昨日陛下不是才赏了你百两黄金吗?既然铺子里没有流水,你就把百两黄金先交上来做家用吧。
少是少了点,但能顶些时日,你赶紧再想办法立功,让陛下赏你。
瞪我干什么?你吃府里的,喝府里的,你挣的钱难道不应该交给府里吗?”
沈初被她理所当然的样子气笑了。
“祖母说晚了,那一百两黄金已经被我换成银子,投到铺子里了。
唉,八间铺子分一百两黄金,一间铺子才分十几两,啥也不够用的。”
沈老夫人的声音比刚才还尖,“你是傻子吗?半个月赔掉了八间铺子,竟然还敢往里投钱?”
“不投钱我怎么把银子挣回来啊?”
“你...你!”
“祖母手里还有不少私房吧?不如借我点,等赚了钱我一定还你。”
沈老夫人脱口而出:“我没有银子,不借。”
沈初一脸失望,“祖母是侯府老夫人,怎会没有私房?”
“有我也不借给你。”
沈老夫人一脸晦气,本想着借进宫告状逼乔姨娘拿银子出来,谁知道一分钱没拿到,还被沈初追着借钱。
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长宁侯揉着额头走过来。
沈老夫人连忙道:“你来得正好,沈初这个孽障,半个月把八间铺子都赔了,你赶紧让他把铺子交出来。”
长宁侯脸色一变,不可置信地看向沈初。
“八间铺子都赔了?”
沈初一脸愧疚,从红袖手里拿过一摞账本。
“都怪儿子平日里只知道读书,不善经营之道,这半个月的账本都在这里了。”
长宁侯没接账本,皱眉看着沈初。
乔氏的八间铺子向来经营得很好,他压根不信沈初能在半个月内让八间铺子全部亏损。
账本是可以作假的。
沈初道:“父亲别担心,我正努力和姨娘学习呢,等陛下罢了我的官,我就专心打理铺子,很快就能让铺子盈利了。”
长宁侯脸色微沉,“什么罢官?胡闹,你如今正被陛下赏识,怎么会罢官?”
“祖母要进宫告我忤逆不孝,请陛下罢了我的官呢。”
长宁侯皱眉。
沈老夫人没好气地道:“他做官给侯府带来了什么好处?连点银子都不舍得拿出来,依我看不如让陛下罢官了事。”
这话戳中了长宁侯的心。
他也感觉到沈初自从中了状元之后难以管制,总是试图与他叫板。
沈初突然一拍手,“我觉得祖母这个提议甚好。”
长宁侯和沈老夫人双双不可思议的看向他。
傻了吧?竟然觉得被罢官好。
沈初笑眯眯的道:“我就是因为督察院太忙了,没时间管铺子,铺子才会赔钱。
说不定陛下罢了我的官,我就能专心去做生意了,做生意其实很有趣的。
不如以后世子走仕途,我打理家中产业,一定把姨娘的铺子扩大经营,赚得盆满钵满。
父亲,这个提议你觉得好不好?”
长宁侯有些心梗,他觉得一点都不好。
“你真舍得不做官?”
他眯着眼打量沈初,似乎在判断她是以退为进还是真心不想做官。
“当然。”沈初一本正经的点头,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。
“祖母赶紧去告状吧,去晚了说不定宫门就关了。
要不孙儿亲自送您去?”
沈老夫人被气得不会了。
她本就是故意吓唬乔姨娘的。
此刻反而下不来台了。
她阴着脸道:“你半个月赔了八间铺子,竟然还有脸专门去打理,你要把家里的铺子全都赔掉吗?”
沈初一脸无辜,“我这么大个人了,总得有事做,不做官,我只能去做生意。
何况那是我姨娘的嫁妆,赔了也是乔家的,父亲你说是不是?”
长宁侯沉着脸说不出话来。
纵然他心中早就将乔姨娘的铺子当成了侯府的,但却不能摆在明面上说。
他还要脸面呢。
他清了清嗓子,“胡闹,你苦读多年,一朝入仕,怎可轻易放弃?
你好好做你的御史,至于铺子,既然你不善经营,就还是交给你姨娘来打理吧。”
长宁侯上前,温柔的握住乔姨娘的手,低声哄道:
“兰儿,你最擅长打理生意,阿初小孩子家不懂,铺子你还是收回来自己管吧。
你心疼阿初缺钱,多给些银子就是,但铺子毕竟是你父母留下的心血,不可让阿初毁了啊。”
他一脸深情的揉了揉乔姨娘的手心,见乔姨娘脸上浮起一抹犹豫,不由在心底暗笑。
他有信心,只要自己开口,乔姨娘一定会同意的。
这么多年,乔姨娘对他一直言听计从,温柔解意,从不违背他的意思。
只要乔姨娘管着铺子,那些银子早晚还不都是要给侯府花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