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来裴渊留他吃饭果然是为了拖延时间。
她放下茶盏,起身问道:“殿下,微臣现在可以离开了吗?”
裴渊没有回答,反而看向贺正祥。
“本皇子想与小沈大人单独聊两句,还请贺大人回避。”
贺正祥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。
酸菜鱼他还没吃几口呢。
同样是御史,六殿下和小沈之间有什么话是他不能听的啊?
贺大人带着浓浓怨念起身,关门的力度宣示了他的不满。
沈初嘴角微抽,笑眯眯地看向裴渊,“不知六殿下想和微臣单独聊什么?”
裴渊双手抱臂,单刀直入。
“听说去净国寺礼佛那日,小沈大人也中了迷情药?”
沈初心头微跳,“是,殿下想问什么?”
裴渊定定看着她,“你中了迷情药与本皇子进了同一间房?难道你和本皇子....”
沈初手一抖,杯子里的水洒了出来。
她甩了甩手,故作惊讶地打断裴渊。
“你不会以为那天夜里咱们两个睡一起了吗?
天啊,殿下你...你竟然以为自己是个断袖?”
裴渊的脸肉眼可见地绿了。
他浑身散发着冷气,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。
“我是想问你不会和本皇子共用了一个女人吧?你....”
沈初暗暗松了口气,故作气愤地摇头。
“微臣才没有这种特殊的癖好。”
“呵,你最好是,那你的迷情药谁帮你解的?”
沈初微顿,“是微臣的婢女,事后微臣为了躲避嫡母的追查才在清晨误入了殿下房中。”
裴渊桃花眼微眯,似在衡量她话中的真实性。
沈初竭力做出镇定自若的样子来。
半晌,裴渊轻哼一声,“沈初,你最好不要欺骗我。”
“殿下若是不信,尽管去查。”
裴渊没说话。
沈初等了片刻,拱拱手,“殿下若是无事,微臣告辞。”
裴渊哼了一声。
沈初悬着的心放下来,佯装镇定地离开了。
孙彦进来,小声道:“殿下试探出什么了?”
裴渊摇头,“沈初手臂上的伤口不是我的玉骨扇所伤,”
“属下去京兆府问过了,昨天夜里,沈家的下人确实去京兆府报过官。
说沈宅有刺潜入,这么说,昨夜潜入的人应该不是小沈大人。”
裴渊不置可否。
或许真的是他怀疑错了,但凭一点相似的香味,确实不足以证明什么。
“净国寺那夜的女人还没查到吗?”
孙严摇头,“当日去的女眷不少,又带了不少婢女,属下正在一一排查。”
他看着裴渊眼下浓重的青色,“殿下,谢姑娘照着同样的配方配制出的药材,也不起作用吗?”
裴渊揉了揉太阳穴,摇头。
“或许并不是里面的药材帮我入眠,是荷包上的气味,只是如今荷包上气味淡得几乎没有了,所以我又睡不着了。”
“殿下不如还去清风楼,让谢姑娘弹琴助眠?”
裴渊眉头皱了下,转而吩咐孙严,“去五城兵马司调拨人手,晚上加强长宁侯府一带的巡逻。”
长宁侯府位于城东的居贤坊,这一片居住的大多都是勋贵世家以及一二品的大员。
红袖从外面进来,关上房门道:“公子,外面怎么无端多了许多五城兵马司的人在巡逻?
以前也没见他们巡逻这般频繁?”
沈初正在给自己换药,闻言顿了下,“裴渊大概是怀疑到我们身上了。”
红袖大吃一惊,“咱们安排得已经这般周密,他怎么会怀疑到咱们身上。”
这一点,沈初也百思不得其解。
“公子,咱们接下来怎么办?”
“虽然暂时稳住了裴渊,令他抓不到实际的证据,但接下来的事情,我们不能再出面了。”
裴渊实在太过敏锐了。
可荷包对她至关重要,又必须得拿回来。
沈初摩挲着下巴,脸上露出一抹笑容。
“看来要启动计划二了,红袖,你这样......”
红袖听完,拍着胸脯保证,“公子放心,这件事包在我身上,保证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。”
这时,乔姨娘的丫鬟来了。
“大公子,老夫人和姨娘在外面吵起来了,您快去看看吧。”
红袖道:“这两日夫人和侯爷都病着,听说夫人把管家权还给老夫人了,估计老夫人想逼着姨娘往外拿钱呢。”
沈初挑眉。
赵玉芳在侯府门口闹了一出上吊的戏码,逼着陈氏和长宁侯签下了沈珏的婚书。
陈氏转头就气得吐血了。
这回是真病倒了。
乔姨娘因为长宁侯和那个小厮的事,这几日郁郁寡欢,足不出户。
管家权只能给沈老夫人了。
“你去把先前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,咱们去会会老夫人。”
沈初到的时候,沈老夫人正指着乔姨娘破口大骂。
“你说是不是你偷偷把那些庄子田地都卖了?那都是我的东西啊,你个贱皮子,竟然敢随意给我发卖了。”
乔姨娘一脸懵,“老夫人可真冤枉我了,我没有卖庄子田地啊,这些日子我连门都没出过。”
“呸!少给我装蒜,衙门里的人说是主家发卖的,契纸上写的是你的名字,肯定是你卖掉的。
天杀的啊,你们见过谁家的妾室这般嚣张,连家里老夫人的东西都敢偷偷卖掉。
你敢这般嚣张无非就是仗着这个孽障的势,今日我就进宫去告沈初,告他忤逆不孝,让陛下将他罢官下狱。”
她指着身上的诰命服,“看到没?我诰命服都穿好了,你胆敢说一个不字,我立刻就递牌子进宫去。”
乔姨娘脸色微变,“不要。”
沈老夫人见乔姨娘面露恐慌,脸上露出一抹得意。
“那个孽障以为侯府得靠着他光耀门楣,所以嚣张跋扈,三番五次忤逆长辈。
我呸,堂堂侯府还用不着他一个庶子来光宗耀祖,将来延儿入仕定然比他强百倍。”
沈老夫人说罢,推开乔姨娘就往外走。
乔姨娘有些慌了,“老夫人要怎么样才能不进宫告沈初?”
沈老夫人下巴微抬,“要我不进宫也可以,你把我的庄子田地双倍赔给我,然后像以前那样拿出铺子里的收益交到公中去。”
乔姨娘神色纠结,她答应过阿初,这个月不往公中交钱的。
“怎么?不同意?那你就等着那孽障被罢官下狱吧。”
沈老夫人甩开乔姨娘,拄着拐杖,健步如飞。
抬头却看到面前多了抹人影,吓得她一个踉跄,险些坐到地上。
“孽障,你什么时候到的?怎么一点动静没有?”
沈初勾唇,“在祖母叫喊着准备进宫告我的时候,祖母这样不怕父亲会生气吗?”
沈老夫人阴着脸,看向沈初的目光满是噌恨。
“你做官带来的好处若是侯府享用不到,你对我们就什么用也没有。
你父亲会想明白这一点的,我倒要看看你到了陛下面前如何分辨你忤逆不孝的事。”
沈初望着滚刀肉一样的沈老夫人,心头微微发沉。
她和长宁侯府的人一直在比谁能豁得出去。
她不怕沈老夫人进宫告状,但经过昨日大朝会的事,她知道陛下根本不是一个在乎事实真相的人。
沈老夫人若真进宫告状,确实会给她带来不小的麻烦。
她在督察院还有重要的事没做完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