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,你说这件事到底是什么原因?”
陈月端着杯子,用脚尖踢了一下顾凡。
因为墨迹未干,顾凡陪陈月在厅里说话。
顾凡道:“还能有什么原因?无非是有人想整从政军。”
“听说从政军最近和伍秘书来往甚密,一个星期居然去县长办公室四次,别人可没有这样的待遇。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,触怒了汤书记?”
从政军在安平很多年了,一直处于那种不冒尖又不沉底的状态。
何县长决心把安平经济抓起来,大搞城市建设,多次召从政军去办公室谈公事。
顾凡倒是也听说了,难道仅仅是因为这些?
陈月道:“看来这个何县长,要想在安平展开工作,难呀!”
顾凡笑了起来,“其实也不尽然,以我来看,何县长反而占了上风。”
“怎么可能呢?他占什么上风?他在安平县孤家寡人一个,连个像样的帮手都没有。”
顾凡道:“这个破局很容易,其实不难。”
“四面环敌,危机四伏,如果是你,怎么破?”
顾凡道:“现在安平的局势,看起来是汤书记尽占上风,所有重要部门的人,都归他管,他大可以一手遮天,对吧!”
“难道不是?”
顾凡道:“其实呢,事实上并非如此。汤书记在安平的确有基业,一般人撼动不了半分。但是受宠的毕竟只是少数几个,其他人呢?积压已经久,难免心中有些怨气。没有哪一个人敢说,自己可以把一碗水端平,汤书记自然也不例外。这些不受宠的人,慢慢就会产生异心,只是没有适当的机会让他们爆发罢了。”
陈月望着顾凡,觉得不可思议,反问顾凡。
“如果是你,怎么破局?”
顾凡淡定地道:“插手从政军事件,借此掀起反腐,四面出击,看他汤书记怎么护盘?”
“可何县长孤掌难鸣啊。”
顾凡道:“你得换一个角度看。表面上是两个人对峙,汤书记带了一帮小弟来助阵。这样看起来,何县长这边的确势单力薄。但从另一个角度,而完全相反。”
“这怎么看?”
陈月问。
顾凡随手抓了一把黑子甩在桌上,又捏了一颗白子丢在中间。
“如果这颗白子代表何县长,这些黑子代表汤书记的整个安平帮,那么从现在两人的身份,是基本相等的。汤书记要围攻他,压制他。何县长想反击的话,可以采取四处出击,不做正面交锋,偷袭他背后的子,如果你是汤书记,该怎么办?”
“肯定要保护他下面那些人了?”
“对!”
“就是要他保护,但他怎么可能知道何县长要对哪一个下手?如果在这个时候,取得市委的支持,展开整风运动。汤书记怎么护?他忙得过来吗?”
陈月恍然大悟,“我明白了。高,果然是高。原来是逆境,也是顺境。”
顾凡看看表,“好了,时间差不多了,单位的车子借我用一下,我要马上回楚河。”
“现在?”
“嗯,来不及了,我必须连夜走。”
“需要多长时间?我派小李送你过去。”
“不用了,回来三天应该差不多了吧!”
“路上小心点。”陈月很体贴地道。
“放心吧!我会注意的。”
顾凡走后,陈月在心里暗自担忧,这可是拿两个人的前程在做赌局,要是传到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耳朵里,又要有麻烦了。
从家这事,结果如何?
陈月心里没底。
顾凡走了,陈月一个人待在家中,突然觉得空落落的。
这段时间她一直跟顾凡在一起,两人上班下班,吃饭作乐,觉得很开心,很快乐。
这让陈月突然想起自己的遭遇,本来是一帆风顺,幸福美满的日子,居然落到这般田地,人生啊!还真是一盘扑朔迷离的棋。
在家里很无聊,想出去透透气。
换了一身黑色的套裙,陈月漫步走在大街上。
夏天的夜晚,微风徐来,大街上行人纷纷。
路边的小摊上,不时传来一声声吆喝。
还有一对对手拉着手,亲密无间的情侣。
粗野的汉子,喝着冷冻的啤酒,划着酒拳。
不知不觉,她又来到老县政府家属区。
一楼的房间里,似乎永远都不会开灯。
一个忽明忽暗的烟火,在窗前闪烁。
陈月远远望着,心思凝重。
李沉浮,一个陈月心中挥之不去的梦,一个终生永远解不开的结。
虽然自己把第一次,交给了顾凡,但是她的心里,依然想着这个李沉浮。
人都是有感情的,李沉浮对她的好,她铭记于心。
至于李沉浮后来的转变,陈月可以理解。
作为一个曾经优秀的男人,居然碰上这种令人绝望的事,他怎能开怀?
或许残废对他来说,算不了什么?
父亲之死,对他来说,还能承受。
可车祸让他丧失了一个男人最基本的权力,这是他永远都不能释怀的。
陈月是一个只记恩,不记仇的女人,此刻她的心里,依然澎湃着过去的激情。
脚步轻移,她想过去,却又突然止步。
有人来了,陈月转过身,默然离去。
大街上,行人渐少,灯光迷离。
陈月一个人孤单单地走在路上,复杂的心思,让她变得有些彷徨。
当了招商办主任,又能怎样?女人,或许,只需要一个安宁的港湾。
想到顾凡,她又深深地叹了口气。
或许,我错了!
陈月喃喃自语。
嘀嘀!
两道灯光袭来,车窗玻璃落下,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。
“陈月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