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唔……无耻!”
喘不上气的一吻毕,捧着我脸颊的手终于松开。
我双唇半张,火辣辣的,舌尖拉出晶莹的丝线。
汹涌的热气如炼狱猛火,烤得我眼睛周围绕了一圈红。
良久后,我重重推了他一把。
“你疯了吗,外面还有人!”
傅戎炡似笑非笑,掐着我的腿耍无赖。
“没人,就算有人也有张福,他带人守着呢,有人来会拦下。”
他舔了舔嘴唇,有些不满足,又道。
“你刚才吃巧克力了,舌尖一股白兰地酒味?”
我眨着眼不语,心里暗咒,关你何事!
嫂子与小叔子在无人处亲热,这事若传出去了,莫说是傅家无颜,就算是普通人家,脸面怕是也会被万人唾弃、撕扯,并剥下来当拖地的臭墩布。
“李青霜,现在冷静了吗,能和我温旧情了吗?”
他眼尾笑意飞扬,不厌其烦重复着“温旧情”。
我心猿意马地仰着脑袋,想咬断他的脖颈。
亲都亲了,先斩后奏又有何必要?
再者,我和他没有情。
公司四楼,拐过楼梯,有个堆砌杂物的暗格。
枣红色铁门内,新添置的白色樟木柜子散发着浓郁的油漆味。
我猛地一嗅,有些昏头。
一吻得逞的傅戎炡不罢休,步步紧逼,又将我抵在柜子间的一隅。
他呼吸粗重,眼灼如炬,欲火呼之欲出。
“别不知轻重!”
说罢,他抓着我的两手钳在头顶,身子紧紧压下来。
“滚!”
“放开我!”
他勾着唇角,极尽温柔。
“别怕我,我有话问你。”
“有话说话,别压我,喘不上气来了。”
我两颊憋红,胸腔沉重,确实喘气不顺。
他慌张松开,怜惜地揉着我的手。
“你不闹我就不粗鲁了。”
我算是长了教训,惹谁都不能惹一个带着狼性的疯子,尤其这个疯子还可能贪色。
“你因为格雷的事被楼嘉敏欺凌时,为什么不来找我?”
找?那时的我连家门都出不了,怎么找?
楼嘉敏下手狠,疼的时候我觉得三魂七魄都分离了一半,哪里有心思想起他。
即便是想起,更多也是悔恨,恨得夜里翻覆落泪,咒骂自己看错了人。
傅戎炡颤着声音,又说了句话。
“你当时真不知道自己有孕了?”
我本想当个哑巴,不给他得寸进尺的机会,不辨不说,叫他干着急。
可心绪烦乱,越想越失控。
泪水汹涌而出,最终,我揪起了他的领子,将他抵在墙上。
“求?你把我推进油锅,却又来责问我不自救?
怎么,知不知道又会怎么样,你以为我会用孩子当把柄,找你的不快,破坏你和周家的婚事?
傅戎炡,你看好了,我是李青霜,不是你心心念念的楼嘉玉。
她有你的爱,可以为所欲为,找你求救,可我不是她,我什么都没有,我拿什么跟你斗。
我知道你恨我替代她,也知道你觉得我不如她,这些我都明白,这些年我一直不敢忘。
我知道我身份卑贱,是个连爹妈都没有的人,甚至连名字都是别人赏的,可我有尊严,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让我对你俯首称臣,跪地求饶。
傅戎炡,我不是狗,不是你的玩物,我的孩子也不是威胁你的软肋。
如果不是你再三阻扰,欺骗,利用于我,我一定会带着那个孩子远走高飞,一辈子不出现在你们傅家人面前。
我会带他乞讨,流浪,可我绝对不会和他说自己的父亲是何等的大人物!”
一席话说完,我涕泪满面,瘫软在地。
“你满意吗,看我现在这样,你满意吗?”
眼中一片模糊,我喃喃重复着。
“我和你哥已经订婚了,我们两清了,可你为什么不肯定放过我。”
傅戎炡一定不动。
泪珠嘀嗒一声砸在我的手背上。
傅戎炡哭了。
……
一小时前。
天光若虚,落日鎏金。
路边几道哑火的喇叭声时不时嘶鸣。
看破傅戎炡撒谎要挟之后,我面无怯色,继续当傅家大少奶奶,操持全局。
幸而傅戎焕思虑周全,前几日就交代了几个精干的公司主力撑场子,因此他醉酒离开后才没出乱子。
他心明眼清,早猜到自己会被灌酒,所以早早喝了解酒的汤药,哪料还有傅戎炡这个意外?
这疯子狡黠又倔强,为了不被自家兄长打扰,竟然直接给他下了药。
多亏了几个经理、秘书与我帮衬,我多有感激。
这些口舌巧厉的良才佳将是傅戎焕千挑万选的,每一个都是可塑的栋梁,个个可靠。
他们一心二用,一面恭敬挡下有心人递给我的酒水,一面又陪着笑意,言语间周旋妥帖,不败傅家和公司的名声。
而我分身乏术,处处都得瞥一眼,确保万事大吉。
原本是一切顺利的,可是偏有意外。
我想着,只消路口的汽车疏开,红柳的戏曲唱完,这些人大约也不会厚颜逗留。
贵们时间宝贵,多留一刻钟,自家的钱袋户头便多一分损失,业务本子堆成小山的办公室里也会多一个咒骂的人。
我侥幸以待,盼着他们快些离开。
临了临了,温润可人,含蓄文雅的周盈盈却吃醉了酒。
她拉着侍者的衣袖,嘴里喊着鸡肉小笼包和白果酒酿圆子,说什么也不肯撒手。
跟来的婢子劝了又劝,可架不住醉鬼撒泼。
她的丫鬟更换勤快,且每次带在身边的都不一样
故而,不仅我叫不出名字,连未婚夫傅戎炡都面露难色。
劝哄的丫鬟挨了两个巴掌,白脸上飘起五指印,她红着眼圈,没辙没招地望着傅戎,可他不予理会,转头走了。
傅太太红唇蹙着,瞧着儿媳丑态百出,儒雅也丢在了一旁,拳头紧了又紧。
醉酒的周盈盈热情似火,逢人就亲亲热热地喊姐,拉着人就要聊天。
偏偏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实话都是富贵人家见不得台面的龌龊事。
周围一片讥诮嘲讽,小姑娘只能低着脑袋找地缝。
我远远看了一会儿,正想上前解围,却被突然窜出来的刘妈妈拦住。
她说傅老爷找我,十万火急。
我追问何事,刘妈妈只说去了就知道。
路拐了弯,绕了又绕,我终于在公司后门的一眼枯井边看到了傅老爷。
前面窸窣热闹,这里却静寂无声。
风吹动窗帘,我隐隐不安。
傅老爷取下唇边的雪茄,淡淡抖掉一圈细灰。
“你和戎炡有过孩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