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西瑶讪讪地低下头来,只作什么都没说。
平皇后“怎么不说话了?还给谁?小五那个假凤虚凰吗!”
“母后!”温西瑶嘟囔着嘴,“既然父皇登基的时候也给了小五封号,那她就是我的妹妹啊,而且……她到现在还下落不明,您……唉,您就不能宽宽心,别总因为这个过不去吗?”
温廷也点了点头“是啊,母后,无论如何五姐上了宗族玉牒,又受了封,便是公主。她又是您看着长大的,何必顾忌着血脉不放呢?”
“本宫看你们俩一个二个都被那丫头灌了迷魂汤了吧!”平皇后愈发气了。
再想想之前的自己好吧,被灌迷魂汤的又何尝没有她自己呢?还把管家权分给这个庶女,瑶儿有什么也没忘了给她添一份,白费了她的心!
更何况……
“什么‘下落不明’?你们的好皇兄都颠颠地追过去快半年了!还能没找到她?现在两个人指不定在哪儿快活逍遥呢!”一想到这里,平皇后的眉眼间又添了一分厌恶鄙夷,“两个人以兄妹之名,行不轨之事,皇家的脸都被他们丢尽了,居然还不知羞愧,跑到天涯海角学那些话本里的野鸳鸯了!”
温西瑶听不下去,制止道“皇兄也是担心小五的安危,至于他们二人的事,还是等他们回来之后再做打算吧!”
“什么打算?还有什么好打算的?”平皇后冷笑道,“本宫为了他的亲事,忙活了好几天,和一堆夫人打了许久的交道,你父皇更是为了那个百花宴能够风风光光地办好了,把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,结果呢?他就是这么辜负父母的苦心的!”
温廷默然了一会儿,才道“兄长总是有自己的主意的。”
“他自然是有主意的,而且主意向来大得很。”平皇后意有所指,“都大到你父皇的头上了!”
天底下有几个皇子王孙,像温越这样肆无忌惮呢?还是世子的时候,整个宜王府就都在他的掌控之中,自个儿亲爹都得靠边站作傀儡。如今陛下登基了,也不见他收敛,反而愈发过分了,甚至还学会了欺君罔上,装病私逃!
他有本事就一辈子逃出去别回来了!
温西瑶听着自己母后夹枪带棍地阴阳怪气,只觉得尴尬无措,应和也不是,反驳也不好,只能低着头作没听见。
倒是温廷有些思绪飘忽,语气幽幽道“兄长这一次,确实是太过分了。”
他实在有些不能接受。
一直以来被他视为信仰,追逐了十几年的兄长,不仅和姐姐苟合,还如此大逆不道,不忠不孝。
为人臣,为人子,如此对待父皇和母后,岂是一句“大不韪”就能概括的?
平皇后见温廷这么说,立刻点头道“就是啊,别的不说,咱们京城子弟的婚事,哪一个不是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?以前本宫念着到底不是他的生母,不好主动提起,自从本宫任了这凤位之后,哪一天不是真对他负起嫡母之责?”
就说那百花宴,她自诩不可谓不用心,结果呢?忙活了许久,就这么被辜负。
“蒹儿那么好的条件,若不是他,本宫还不愿意呢!”
“……”望着平皇后滔滔不绝的模样,姐弟二人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。
温西瑶就平蒹儿那个破落户,她都嫌弃得不得了,兄长还能看得上?
姐弟二人听完了平皇后的一通抱怨,双双告辞。走出永宁宫的时候,温西瑶长舒了一口气,露出了笑容,拉住温廷的胳膊
“走走走,去姐姐那里,正好荆将军也送了你礼物,你看看喜欢不喜欢!”
温廷任凭她拉着自己,上了车驾后,才蹙起眉头,眼波深深“四姐,你以后还是少去将军府为妙,至于荆将军的东西,我也还是敬谢不敏。”
“为什么?你还没有看一眼呢?”温西瑶不解,“咱们俩打个赌,你一定会喜欢的!”
“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,而是应该不应该的问题。”温廷正色道,“我如今已经旁听政议,又在六部当值,事涉中枢,怎么能和她一个一方大吏私下交往密切?这和结党营私有什么区别?”
“……”好心好意的温西瑶被扣了一顶大帽子,还有点懵,过了一会儿才结巴道,“不、不是,怎么就扯上结党营私了?只是一方砚台而已啊!”
“一台砚只是个开始罢了,谁知道后面又会演变成什么模样呢?没落的杨氏,也不是从一开始就做下永定堤这样的大案子的。荆将军如今既然来了京城,本王该敬着,也该远着。”
温西瑶没了耐心,脸色也冷淡下来“好了,我知道了!顺宁郡王如今是父皇倚重好子臣好臂膀,自然要时刻经心,以免瓜田李下。既是如此,荆将军那些礼物,本公主就替郡王笑纳了,和你没有任何关系,也掰扯不到你身上,坏了你冰清玉洁的名声!”
“四姐……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温廷这才有些着急,“只是我也是为你好啊!咱们如今的身份不比以前,多少人的眼睛盯着你我,也盯着母后呢,直想挖出我们的错处,小心谨慎总是没有错处的!”
“谁要盯着你我?为什么盯着?”温西瑶定定地看着他,“你不过是个郡王罢了,又不是兄长,寻你的错处有什么好处?”
她早就想说了。
虽然迟钝,可她也不是个傻子,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总该有一些成长。
从去岁开始,她就觉得廷弟慢慢地改变了。
到现在,他已经不掩饰了吗?
她知道同为宗族子弟,同为父皇嫡子,他有一些想法,是很正常的事情。
可是在他前面的,是那样强势出色的兄长,是那个敢在先帝面前拔剑诛杀宗室的兄长她实在不敢想象,自己的弟弟要和这位兄长为敌的一天。
“为什么?”难言的缄默中,温廷的眼神变得很深,“四姐,连你也觉得,我不配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