竟然是晏临章。
温越的心头涌上一片寒冷,而后才是漫天怒火,灼烧得他胸口疼痛。
虽然早知道晏临章对阿枝有意,他也因此对这个情敌怀有抵触,但抛开私怨不提,晏临章这个人的为人他还是肯定的。
甚至觉得,晏家这一代的心眼子可能都给了晏崇钧,而让二公子正直得有些傻气。
尤其是丹州这一路走来,晏临章吃了不少苦,却毫无怨言,恪尽职守的种种表现,更让温越高看一眼,甚至决定回京后为他表功。
可没想到,他竟然对阿枝
这个畜牲!
“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?”温越的胸膛缓缓起伏着,难以平静。
南枝这才察觉到了他语气的变化。
“我怕……你生气……”
“我生气?”温越差点笑了出来,“阿枝,你应该明白,遭遇了这种事,我永远也不会对你生气,只会怜惜你、心疼你所以你是害怕我生他的气?”
那天的情景不断在眼前浮现,他仿佛又看到的阿枝肩颈处那些刺眼的暧昧痕迹,和小心翼翼生怕刺激到她的自己。
太可笑了。
南枝无言以对。她确实是害怕温越一怒之下和晏临章动手,甚至直接杀了他。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。
温越见她没有反驳,更觉得心中刺痛,他低下头捧着她的脸,眼里难过:
“我说中了吗?”
“即便他对你……对你做这种事,你也能轻而易举地原谅他,还怕我伤害他阿枝,我……”
他觉得有鲠在喉,剩下的话根本说不出口。
那我这样,算什么呢?
阿枝口口声声说自己并不喜欢晏临章,可对晏临章的在意,根本不比对他的少。
他从来不在乎别的那些人,他在乎的是阿枝自己的心。
温越的手收了回来,有些颓然地后退了一步,却没想到反被她抱住了腰。
“我没有原谅他,甚至恨他辜负我的信任,只是我更恨我自己,没有从一开始就和他划清界限。”他眼底的难过和失望如此令人心惊,南枝生出了害怕的情绪,语气都有些慌张。
“只是那天……他后悔了,也及时停止了,甚至在匪徒来的时候一直保护我,为我挡了一箭,之后身上多了十几道口子,差点因此丢了性命。
所以,恩怨两清,我放下了,也不愿意因为他让你生气。”
一直保护,差点丧命。
呵,多么感人肺腑。
不像他,反而要阿枝来保护,来为他受伤。
温越静静地听完了,却没什么表情,只是伸手将她轻轻推开。
“阿枝,让我冷静些时日吧。”
言罢,他直接疾步离开了,没有看她。
孟府的霜竹苑因种满了青绿修竹而得名,夏日时十分清凉。
正值一年中最为炎热的八月,日头将落,地面也还是蒸腾起一片暑气。
孟玉修忙完了公务,听完下人的禀告,便带上了东陵时宜的果子走入霜竹苑,果然看到郡王命人在竹林中摆了个小几,正独坐着小酌。
难得看到他居然不在工作,孟玉修想,郡王是遇上什么烦恼了吗?
果然,华歆的病,郡王表面上没有责备他,心里其实非常生气苦恼吧。
他心里打鼓,又想到了那天不小心看到的信笺。
在他的眼里,一直觉得妻子过于清高孤矜,甚至自负,可那天的华歆完全打破了这个固有印象。
她不仅不自负,甚至似乎因为常年经受着母亲的辱骂,而产生了自厌。
温越晃着酒盏,有一搭没一搭地品着,只是饮了好几杯,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,看到孟玉修坐到自己身边,也没什么反应。
一张冷脸让孟玉修更加忐忑了,斟酌道:“我见殿下愁眉不展,是有什么难题吗?莫非永定堤那边出了什么变故?”
“那边好得很,不然本王也不会来这里偷懒。”
“那……是我孟府哪里招待不周?”
“姐夫是成亲之人,家里姐妹也多,应当对女子的想法颇为了解。”温越放下酒杯,“越有一事想请教姐夫。”
“不敢不敢,殿下直问便是。”孟玉修更觉尴尬。
成了亲也不代表什么啊?郡王,你看我了解你姐姐吗?
“一个女子,若是……被一个男子用强,虽然没有成事,但之后却轻易原谅这个人,甚至因为被他救过性命而怕他被非议,替他遮掩……这说明什么?”
孟玉修:这我怎么知道?我又没有被用过强?
他不禁易地而处假设了一番。
如果他和郡主不是夫妻,却对她用强……
呵呵,他应该已经被太子一剑捅了吧?
成亲四年郡主都不肯和自己圆房,何况在不是夫妻的情况下?
反正郡主不可能替他遮掩。
人与人的差距为何如此之大。
“这两个人都未曾婚配?”
“……嗯。”
孟玉修:懂了,郡王说的是他自己。
老天爷,丹州的哪位佳人能让郡王看上,甚至还要用强?
“那彼此的年纪和身份?”
温越“啧”了一声:“年轻,门当户对。”
孟玉修:“这还不赶紧下聘?”
好羡慕的天作之合。
“……”温越烦躁地把酒一饮而尽。
孟玉修大气都不敢出了,怎么感觉说完殿下更暴躁了,身上的黑气都快凝成实体了。
丹州水患这么严重,大家吃饱穿暖都难,哪有心思谈情说爱,而且一般人也没法和郡王接触。
被郡王救过性命,未曾婚配,家世足以与殿下相配的美貌女子,那还有第二个人吗?
孟玉修傻了。
郡王和叶大小姐原来是这种关系。
难怪郡王如此烦恼,若叶荥不曾做下这些事,叶池嫣作为三品大吏之女,做郡王妃完全不成问题,可偏偏他鬼迷心窍,耽误了女儿一生。
郡王这是为了大义,舍私情,亲手把心上人的父亲送进大牢,从而断送了自己的姻缘啊!
孟玉修肃然起敬,自斟一杯:“殿下,下官敬你!”
温越:?
虽然不知道便宜姐夫为什么突然这么感动的样子,温越还是配合地碰了杯子。
“所以那女子心里真得有这个男子?”
“肯定啊,救命之恩本就容易动心,何况若不是心里有他,怎么可能原谅他占便宜。”
温越的牙根一紧:“那她为什么说不喜欢那个男子,还再三强调心里没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