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夫妻二人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想想如今家族的悲惨情景,双双老泪纵横,泣不成声。
“爹,娘,你们怎么都坐在地上哭啊?”
一听这宛转悦耳的声音,就知道是他们符家唯一的宝贝女儿九妹来了。
“九妹,将你娘扶回屋里,为父得出去看看,你在家照顾好娘亲哦!”
符员外交待着,又吆喝家里的车夫,
“钟叔,备车!赶紧送我到地里去!当心他们年轻气盛,闯出祸来!”
“爹!我跟你一起去!”
说话间,九妹已经将老太抱起来,放在院里的椅子里。
这傻姑娘,倒颇有一股子力气。
“你不能去,姑娘家,不能抛头露面!在家呆着啊!”
符员外的马车已经驶出院门,远远地丢过来这句话。
车走到半道上时,符员外听到车外有脚步声,掀开车帘一看,见自己女儿满头大汗,跟着马车在跑。
“唉,真是我的傻女儿啊!”
符员外又是埋怨又是心疼,只得吩咐车夫停下,将九妹接上了车。
不多时,马车追到了地边。
还算来得及阻止,符员外的几个儿子也刚到路边,冲突还没有发生。
不过,危险马上就来临了。
符员外还没来得及下马车,姚弼就带着一帮打手,大摇大摆地过来了。
“没跟你们说过吗?!这五百亩地,已经是我们姚家的了!”
姚弼一叉腰,满脸的横肉颤了颤,
“以后不管谁敢来捣乱,姚某就一个字打!来一个,打死一个!来两个,打死一双!”
“天子脚下,朗朗乾坤,难道就没有王法吗?!”
符清气得胸前剧烈起伏,嘴唇打着哆嗦,说不下去了。
符家老二指着姚弼说:
“你仗势欺人,打伤无辜百姓,勾结官府,抢夺民田。迫害我们兄弟!我就算舍了命,也要到陛下面前告御状!我就不信,清平世界,没有老百姓说理的地方!”
“还告御状?!”
姚弼嗤笑起来,
“你说这块儿地是你家的,有什么凭证?!地契都在我姚某手上,你空口白牙就想要了去?!”
“你怎么不说皇帝的龙椅也是你家的?!可笑!还到皇帝面前告御状,真是不知所谓!”
一个膀大腰圆的打手往前走了几步,将腿一叉站在当间,像一座铁塔似的,看着就骇人,
“你难道不知道,宫里如妃娘娘,跟姚老爷是一家人?!姚老爷跟皇帝都是亲戚!普天之下,我们老爷家要什么不能有?
“你们知趣的话,快点儿滚蛋!不然,叫你尝尝老子的铁拳!”
听这打手这么说,其他狗腿子也个个持刀执棍,撺拳拢袖,跟那凶汉一起,朝符员外一家逼过来。
“快退后!”
符员外赶紧高呼一声。
他这些儿子们,哪是那些煞神的对手啊!
“切!仗着你们人多,想欺负人?!姑奶奶不怕你们!”
九妹说着,纤丽的身影一闪就冲到前面,叉腰站在了众打手跟前。
那群凶汉一阵哄笑,瞅着九妹,口出污言秽语。
符员外一家可吓坏了。
他们都知道九妹有些痴傻,老二赶紧跑过去,拉着她往后退。
九妹飞脚踢起一层土,散作漫天黄沙,迷了老二的眼。
老二下意识地松手去揉眼睛,耳听见前面已叮叮咣咣打作了一团。
“糟了!九妹要吃亏了!”
老二赶紧使劲儿眨眼,在众多凶神中寻找九妹。
她个头儿那么高,就堂堂皇皇地,站在众人的中央。
也只有她一人,傲然站在众人中央,享受着顶礼膜拜的万丈荣光。
其他人全都伏在地上。
有的抱着肚子,有的揉着腿,有的头朝下扎在土里,还有的见鬼似的望着九妹,坐着往后撤退。
这是怎么回事?
符家老二懵了。
符员外和到场的那几个儿子,也全都懵了。
脑袋痴傻的人,都有一股子力气,这些,他们都是听说过的。
可一个区区小女子,三下五去二,如疾风暴雨般打翻这么多凶神恶煞的汉子,这......太不可思议了吧!
就连姚弼也懵圈了,脸上满是惊诧。
自己带了一大帮打手,竟然在一眨眼的时间,被小女子一阵拳脚全部掀翻,这......是真的吗?
是真的啊!
可这也太没面子了。
姚弼只得佯装傲慢,斥责那些打手道:
“好男不跟女斗,你们不愿打女人,也就算了,坐地上装什么相?!都给我起来!”
九妹却逼向他,指着他质问道:
“就是你要强占我家的田地?!你姑奶奶我告诉你,一块儿土疙瘩都别想要到!你还敢打我大哥?!害我爹?!今天我就揍得你爬不起来!”
话音刚落,九妹噼里啪啦一顿拳脚,把个姚弼打得抱头惨叫,嘴角流血,牙也掉了几颗。
“别打了!别打了!”
符员外怕惹怒姚弼,后果更严重,赶紧让那兄弟几个去将九妹拉回来。
姚弼恼羞成怒,叫手下人搀着他回去,临走撂下一句狠话:
“符老头!限你们一家,三日内从符家庄搬走!走得越远越好!不然,你就别想再看到你六儿子了!”
一阵森寒渗入符员外骨髓,他打了个冷战,恐惧将他紧紧包裹。
“走吧!走吧!”
他老泪纵横,
“没有田地,没有财产,至少还能求得人的平安。姚家一手遮天,各衙门官官相护,没有咱小老百姓说理的地儿啊!”
符员外带着孩子们回去,就收拾打点行装,准备举家迁往他乡,远离京城这一带伤心之地。
且说,符员外的第四子名叫符继,在京城五军都督府下辖的一个经历司里任副使。
见自己家庭遭难,符继心里很不是滋味儿。
他是个颇有胆识的人,就暗地里筹划,准备伺机到天晟帝跟前告御状。
这机会很快就到来了。
天晟帝要出游,符继所在的经历司恰好承担警卫任务。
他怀揣状纸,在天晟帝即将靠近时,突然冲出队伍,拦驾喊冤。
哪知他刚一跑出来,就被早有防备的侍卫抓获,诬陷他要行刺皇帝,关进了大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