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主子不回答,穆寒只得又劝道:
“王爷,您的伤还没好,骑马走这么远,当心伤口再破裂了。咱们还是回去吧?”
隽王依旧不理睬,自顾自往前走,一路上东张西望,像是在寻找什么。
“王爷这是要找什么?”
风悉压低声音问穆寒。
穆寒白了他一眼,没理睬,又劝隽王道:
“王爷,您想找什么,交待给飞鸿司,不得了?”
“她若是不想被找到,飞鸿司也没奈何。”
听见飞鸿司被隽王贬损,风悉不乐意地嘟起了嘴。
就这样转来转去,一直走到天幕泛白,黎明即将到来。
隽王的身子在马背上微微摇摆,看上去支撑不住了。
穆寒不住劝他,他才终于调转了马头。
等三人回到王府时,天已大亮。
徐贵妃带着御医过来探望,已经在王府发了通脾气了。
看见隽王回来,贵妃不停地埋怨他不好好调养身体,还到处乱跑。
谁知这时候,御医惊呼起来。
原来隽王下身的锦袍,已经被鲜血洇透,好容易长住的伤口,又重新迸裂开了。
贵妃气得哽咽,王府下人被好一番痛斥,隽王也被贵妃下令禁足。
隽王无奈,只得吩咐穆寒:
“多派人手,夜间在京城及周边巡视,一旦发现……”
“王爷请放心!”
穆寒打断了隽王的话,
“卑职已经安排过了:一旦发现王妃踪迹,立即严密保护,将其请回王府。”
“喔,很好。”
看见隽王赞许地点头认可,风悉有些艳羡。
二人独处的时候,风悉一脸倾慕:
“穆寒,你怎么猜出:王爷准备那样吩咐?你教教我呗!”
“教你?还不如教后院那根榆木头呢。”
“你就当我是那根榆木头呗!”风悉求知若渴。
“这个还用猜吗?!”
穆寒不屑一顾,
“王爷只要傻儿巴叽地做没头脑的事,肯定与王妃有关!爱情,能让聪明人变成傻子……”
他忽然想起了什么,转脸审视着风悉,看得风悉心里发毛,满眼疑惑。
“风悉,”
他嗤嗤笑起来,“你倒没有爱情,怎么也傻儿巴叽的?”
今日的朝堂,气氛有些暗昧不清。
首先璋王向天晟帝奏报,说了镇南王故去一事。
终于搬去了心头一块儿大石头,天晟帝轻松了很多。
他神情沉重,叹道:
“想不到兄长走得如此匆忙,朕失去了卫国栋梁啊!贤侄,你们这些日不必上朝,一定操持好皇兄的后事。”
“陛下”
叶沣不甘心就这样失去西南兵力,出列奏道,
“我父亲为天晟戍守边关,一生心血都倾洒在西南诸州,临终时叮嘱臣等忠君爱国,继续为朝廷效力,请求陛下给侄臣机会!”
“哦......”
天晟帝捋着胡须,沉吟片刻,说:
“贤侄在西南边关十来年,实在辛苦。如今既然回来了,就在京城辅佐朕,也是为国家效力。随后……让吏部商议后,给你选个职务吧!”
璋王兄弟们都聚在璋王府里,一边筹办丧事,一边商议形势。
派去给老五和老六送信的人回来,说他们也接到了假书信。
只不过当时他们都有事缠身,耽搁了几天,不然险些就上了当。
璋王叮嘱众兄弟说:
“我们手里还有不少兵力,只要小心行事,别让皇帝抓到什么把柄,他也不敢轻易动我们。”
叶沣恨得咬牙,懊悔自己上了那巫女的当,发誓要抓住巫女,亲手将其剁碎。
“我们在明,她在暗。想抓住她,绝非易事。”
璋王三角眼儿转了好一会儿,突然射出一道光亮:
“我有办法,可以引蛇出洞!这次,一定将这个祸害铲除!”
天晟京都的东北面,是一座莽莽苍苍的山脉,那里是天晟人的墓葬之所。
璋王几天前就贴出告示,要求距他家陵园四周五亩面积内的坟茔,必须于三天内迁出。
为此,惊扰了不少官员和百姓。
他们都不敢得罪璋王,忍痛将亲人的棺椁重新挖出,迁往别处。
何家祖坟,并不在这五亩之内。
何梁夫妇,已经请人在先族墓园里,为二小姐何昔鱼挖好了墓坑。
照理说,昔鱼是应该葬在夫家的。
可何家怜悯昔鱼命蹇,不忍她在阴间仍旧受苦,就硬气了一回,从璋王府要回了她的尸骨。
何梁夫妻亲自护送灵柩,将昔鱼的棺椁送到了先祖墓园。
顿时,他们被眼前所见气炸了:
何家祖先的墓碑全都被推倒,何夫人的棺椁也被挖出破坏,枯骨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。
何梁冲上前,揪住破坏坟茔的璋王府人,斥责道:
“陛下允准你们扩充五亩,我特意让人丈量过,我何家坟茔在五亩之外,你们刨人祖坟,欺人太甚!”
璋王府的人哪里把他放在眼里,只蛮横地说“奉命行事”,让他们有事找璋王爷说去。
跟那个阴毒奸诈的活阎王,能说得出理去?
何梁求告无门,只得忍气吞声,将何夫人尸骨一点点收拾了,重新装殓。
又另外寻了块儿土地,将她和昔鱼安葬。
回府后还不敢对何学士夫妇说,怕他们再生了气,病势更重。
镇南王的葬礼,办得异常奢华隆重,风光无限。
参加他葬礼的,有他的子孙亲族,有他的门生故吏及部下将官,还有包括裕王在内的皇室宗亲。
璋王等人披麻戴孝,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列。
哀乐悲鸣,明旌旗幡一片,墓园里纸钱纷飞,哭声干云。
一直到黄昏时候,璋王府前来吊唁的亲戚故人,才陆续散尽。
月亮挂在枝头,又缓缓地升到了半空中,洒下幽冷迷蒙的白光。
空荡荡的陵园,静立的座座石碑,规格豪华的青石墓冢,都覆盖在毫无温度的冷光之下。
四周空寂,虫鸣起伏,不时有夜风穿林的声音响起,偶尔还传来一声怪鸟的鸣叫。
忽然,一道纤弱的人影从树梢飞出,轻捷地在空中滑下,稳稳地落在镇南王的墓碑前。
他四下望了望,从袖中取出什么东西,在墓碑下面挖了个坑,将什么东西埋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