镇南王这三个儿子,是他们家族稳固的根基。
老三替镇南王代管着西南四十州,老六在京外镇掌握着羽台营、申机营和铁吕营共三十万精锐,老五是邕北节度使,掌管天晟中部二十多个州,一旦有事,可以随时呼应那俩兄弟。
单单这哥仨,手中兵力已逾百万,几乎占据天晟半壁江山。
“只要他们仨儿……守好阵营,皇帝……是不敢动咱们家族的。”
镇南王喘着粗气,接着说,
“为父其实早已筹谋,只待时机成熟,就可起事夺权,将天晟皇朝置于掌中。可惜……”
他看看跪在床边的几个儿子,叹息道:
“为父时日不多了……
“咱们家族势隆震主,皇帝不会容下咱们的。我走之后,你们一定要万分谨慎。可先联合裕王铲除隽王,再……取而代之。”
镇南王忽然打了个打嗝,脸上竟绽出了笑脸,半天不动了。
璋王赶紧去察看,又扒眼又听呼吸的,半晌哭丧道:
“父王归西了!”
房间内悲声大恸,哭成一团。
璋王含悲忍泪,交待管家筹办镇南王后事。
谁知管家刚出去不久,就匆匆跑回来禀报道:
“各位主子,三爷回来了!”
房间里哭声戛然而止!
“父王儿子不孝,儿子回来晚了,没能见您最后一面……”
就见老三叶沣哭嚎着,跨进了房间门槛。
璋王一把将他拉住,斥责道:
“父亲特意叮嘱,让你千万不要离开西南!你怎么敢不遵父亲教诲?!西南有六十万军队,那可是咱们家族保命的本钱!”
叶沣一脸懵逼:
“可是……父亲写信说他病危,命我回来见他一面啊……”
璋王与众兄弟面面相觑,要过那封父亲的亲笔信一看,果然字迹、印鉴完全乱真。
“这封家书一定是假冒的!目的......就是骗你回京!”
璋王立即做出判断,
“这个人太阴险了!”
叶沣也颇为后怕,庆幸道:
“幸亏我回京时,已经做好安排。父亲在西南经营几十年,那个地盘如同龙潭虎穴,不是一般人能接手的。”
璋王眉头突然一跳,慌忙吩咐心腹道:
“你马上派人快马加鞭,去到老五、老六那里报信,让他们千万不要离开驻地!”
“已经有人对我们下手了!”
璋王咬了咬牙,
“写假信的人用了调虎离山计,将老三骗回来了!”
叶沣,还有在场每个人,都为此事感到懊悔不已。
他们的父亲镇南王在西南经营多年,西南将领都是他的亲信,西南军被他死死攥在手里。
镇南王虽故去,但若是叶沣固守在西南,上书请求天晟帝接管西南,天晟帝是不敢拒绝的。
但现在叶沣被骗回来了!
“大哥,让三哥立即快马加鞭赶回去!”叶冀赶忙献计。
“只怕已经晚了!”
璋王摇摇头,
“你太小看隽王了。我估计:新的任命状,已经由飞鸿司神速传递到西南。你三哥,恐怕已经出不了京城了。”
“不过隽王怎么可能有这个本事?”
叶沣质疑道,
“父亲从病倒到过世,只有四五日的时间。而我七日前就收到假信了。隽王难道能提前预知父亲会重病而亡?”
众人都沉默了。
“我倒想起了一个人何音宛!”
璋王从牙齿缝里,狠狠地挤出了这个名字,似乎恨不得将其嚼碎,
“这个女人是妖女!她懂得很厉害的巫术。父亲重病身亡,没准儿就是中了她的诅咒!”
“马上搜捕!”
叶冀听见这个名字,也攥紧了拳头,
“立即派咱们的人挖地三尺,务必除掉这个心腹大患!”
……
“你说什么?叶沣返京了?”
侧躺在榻上的隽王“呼”地坐起来,臀痛让他“咝咝”地连抽几口冷气,
“消息可确切?”
“飞鸿司何时提供过错误情报?!”
风悉对隽王的质疑颇为不满。
“王爷!”
穆寒像发现了猎物的野兽,兴奋得眸光闪闪,说道:
“机会难得!卑职已禀报陛下,陛下已派涿南节度使裴辘,火速去接手西南四十州。估计裴辘很快就赶到西南了。”
“让裴辘去,正合我心意!”
隽王点头,
“穆寒,你再让兵部方德直调西南周边的兵力过去,防止西南哗变。”
“是!”
穆寒匆匆领命去了。
“天助我朝!天助我朝!”
隽王仰天长笑,忽然蹙起了眉:
“叶沣为何突然返京?”
他诧异地看着风悉,
“照理说,镇南王的死讯,应该还没传到西南。何况镇南王一定交待过叶沣,不让他离开西南属地。”
“叶沣接到了镇南王的亲笔信,让他回京见自己一面。”
隽王的眉头拧成了疙瘩。
老谋深算的镇南王,怎会做出此等不明智之举?
“那封信不会有问题吧?我怎么觉得跟有人设套,暗中帮我们似的?”
“对啊!”
风悉猛地一拍脑瓜子,随即疼得“咝咝”连声,
“王爷……咝咝……说得对,这封信定然有诈……还有镇南王这场病,王府里闹鬼……都有点儿蹊跷。”
隽王眼睛突然一亮,随即忧虑之色爬上了眉眼:
“她一定没离开京师!孤身一人在外,露重风寒的,受凉怎么办?!璋王耳目遍地,她很危险的!她怎么这么不听话?!”
风悉仰头瞅着隽王,一脸的莫名其妙。
他实在不明白,隽王自言自语地念了什么咒。
忽然,风悉看到隽王挣扎着,从床上下来了。
“王爷,您的伤还没好,得多静养,不能乱跑的……”
“等找到她,本王一定好好教训她,不听话!不顾危险乱跑!还不来看我!枉我夜夜惦着她……”
风悉看隽王一瘸一拐地跑出去了,纳闷道:
“难道又中邪了?”
月光昏黄,繁星满天,半夜的凉风吹到身上,有些透骨寒凉。
穆寒、风悉骑马跟着隽王,游走过整个京城,又游走在京郊的旷野中。
“王爷,您到底想去哪儿?”
穆寒诧异地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