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：反抗的代价。
房子第二天就重建了。
苜熹蜷缩在床上，窗外阴沉沉的，连海面也显出暗淡的蓝色，房间里的蓝白似乎也刷上一层阴暗的灰。
面前的光屏闪着刺目的光亮，恶意的评论不断翻滚，筑起困住人心的高楼。
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充斥着嘲弄、不屑，甚至对苏若安的贬低。
苜熹耳边似乎围绕着千万个人的嘴巴，叽里呱啦地说着：
“不被爱的才是小三。”
“什么鬼苏若安，听都没听过，芙萝指挥官可是为了帝国断过一条手臂的人！”
“我看就是嫉妒芙萝指挥官的能力，故意抹黑，她出身于偏远的边缘星，想红想疯了吧。”
“……”
叮咚——，一条推送新闻出现在闪烁的光屏上。
“关于取消边缘星经济驰援的法令审议将在明早八点召开。”
嘀嘀嘀——，忱檀的通讯请求出现在面前。
苜熹接通，忱檀的面容出现在眼前。
不过一晚，他就变得胡子拉碴、眼下青黑，连声音都是浓浓的倦意：
“…指挥官，你恐怕要亲自去向芙萝道歉。”
“这可能会有点为难…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。”
“希望您能理解。”
苜熹垂眸，指尖在床单上戳挖：“今晚上九点，行吗？”
“帮我约一下…任何地方都可以。”
通讯挂断，光屏熄灭。
房间里唯一明亮的色彩消失。
苜熹抱着枕头，头深深埋进去，指甲不断深入掌心。
明明今天早上，有人查出来一些苏若安由科技智脑统管的过往战绩时，评论还是正向的。
仅仅不过半小时，却翻天覆地。
她的力量太弱小了，实验室里面是无穷无尽的忍耐，在外面，仍旧是忍耐。
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呢？
晚上九点，苜熹准时出现在上层区的高档餐厅里。
黑色的假发盘起，她穿着妥帖的白衬衫，配了一条黑色的裤子，端正地坐在位置上。
啪——
深红的高奢品包随意丢在桌面上，陶瓷的餐具噼啪作响。
芙萝撩开裙摆，抱胸坐在苜熹对面的椅子上，眼神流转间，居高临下。
苜熹低声道歉：“宴会上是我不对，请你不要通过那个法案…它对边缘星很重要。”
芙萝把玩着指尖，多余的目光都不曾投向苜熹：
“我还以为你有多刚烈呢，现在却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。”
“苏若安，抢了我的男人，就该付出代价。”
“你只不过是边缘星的卑微存在，要不是尚有利用价值，连成为我的工具都不配。”
她倾身，散漫的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嘲讽：“你以为自己是谁，竟敢妄想与我抗衡？”
苜熹手指陷入布料：“...请不要因为我的错误而迁怒无辜，我的责任，我自己承担。”
芙萝嗤笑一声，笑容如花，娇艳有毒。
她起身，尖利指甲挑起苜熹下巴，目光凌迟：
“真是可悲，毁容了也不知道换张好看的脸，丑死了。”
白嫩的手掌一下一下拍打着苜熹的脸颊，芙萝倚在桌边，眼睛戏谑：“可我很不想呢。”
苜熹任由她动作，眼睛里没有半分屈辱的神情：“要怎样你才能消气。”
啪——，清脆的响声在空气中回荡，苜熹的脸颊瞬间红肿，歪向一侧。
她轻轻呼出一口气，摆正样子对着芙萝。
数不清的巴掌落在苜熹脸上，脸颊从最初火辣辣的疼到没有任何知觉。
她咽下口中的咸腥，那双浅灰色的眼睛沉静着：“这样，你消气了吗？”
苜熹的反应叫芙萝有些无趣，她揪住苜熹的头发，把她的脸压入满是食物的盘子里，来回摩擦。
“你哭，向我求饶，我就不通过，怎么样？”
苜熹抬手抹去脸上的油渍、食物残渣，按着眼睛不断揉搓，直到眼圈周边的皮肤都破掉，一滴眼泪也没有掉落。
芙萝眼眸冰冷，刻薄像刀片一样直剜人心：“这点骨气这时候来了？”
苜熹盯着她，浅灰色的眼睛亮得可怕。
芙萝皱眉，抓起桌上的辣椒油毫不犹豫泼向苜熹的眼睛。
剧痛如同针扎，泪水不住滑落，苜熹平静的声音略微破碎：
“请你…不要为难边缘星的人们。”
“请不要通过法案。”
芙萝调出个人智脑，拍下苜熹浑身的狼狈，露出满意的微笑。
“行了，看在你态度还算诚恳的份上，这次就放过你，滚吧。”
苜熹擦掉眼泪，眼球通红，布满血丝，白色衬衫上全是红色污渍。
她起身欲走，却被一股力道拉扯，头上传来一阵凉意。
“秃子？你竟然成了秃子？”芙萝的嘲笑如同寒冰，眼中鄙夷，“丑死了，特别是后脑勺上那条疤…”
苜熹的心好像被扎进一把刀，痛苦的记忆骤然涌上心头，身体不自主地颤抖起来。
芙萝拾起包，退后一步，将苜熹的假发扔在地上，斥道：“滚。”
苜熹颤抖着手，从残渣中拾起假发草草戴上。
极度的害怕与愤怒像两条奔腾的河流冲撞在一起，叫她几乎要发疯。
不敢再待下去，苜熹狼狈着踏进折叠电梯，回到家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