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六章人情味
蒋时川在外人面前一向维持和气样子，他鲜少和手底下员工起冲突，永远都是眉眼带笑的样子，要不然怎么把公司里那些小姑娘迷得不要不要的。
管丘彻和他做朋友这么多年，比谁都清楚，蒋时川本质不是这样的，大学时他就是不苟言笑的样子，周边一切事情都无法左右他，蒋时川永远按着自己的意志前行，他甚至想要让世界按照他的想法运作。
工作后更是，只是蒋时川回国之后完全变了个人，以前他的疏离是表现在表面上的，说他是晚年不化的冰山也不作为过，现在蒋时川的冷漠被腌入骨子里，但他已经学会何时适当挂着笑脸，可是如果你真心想要靠近他，你会被他内里的淡然僵住手脚。
蒋时川似乎不允许别人的靠近，蒋时川在他眼里，不单单只是一个名字，更是一个个体。
可现在开始有什么在改变，像是空气里成熟霉菌的爆开，这都只是微小的改变，却一点点汇聚变大，最后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。
管丘彻无法形容这种感觉，一直到他哥给他削苹果，冷冽的刀片划过红皮，一连串皮掉进垃圾桶里，管丘陵切成薄薄一小片再递给他。
管丘陵知道他不爱吃水果，除非划成一片又一片摆好盘，平日里总是戴金边眼镜不理人的哥现在像是寻常人给他准备水果。
他嘴里都是清甜味道，管丘彻鼓着腮帮子终于明白，蒋时川和他哥一样，变得有人情味。
他不再单单只像是机器，日复一日按照程序做事，吃饭睡觉，除了维持平常的充电就是一味工作，现在的蒋时川也会出乱子，会喝醉酒，会因为心里有事睡不着。
从宋清渔出现，一切都在改变，像是蝴蝶效应。
亚马逊丛林里蝴蝶轻轻煽动翅膀引起的空气躁动，会穿过亚欧大陆，最后变作狂风呼啸，总之蒋时川在以一种慢慢的速度改变，只是他们两人不自知。
管丘彻又咬一口苹果，睨着眼睛往哥哥方向瞟，确保对方没有关注自己时才悠悠和我开口：“他查什么岗，蒋哥手底下不会有不听话的员工。”
他冲我眨眼，我一时半会没有理解过来，只当是蒋时川手段狠辣，管理做得好。
管丘彻见我没有发问的意思，当即着急，放下叉子手乱动，他急慌慌引,诱我：“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！”
我觉得好笑，配合他问一声：“那好吧，请你告诉我，为什么？”
管丘彻终于满意，他哼一声，像是蒋时川的迷弟，现在正在兴冲冲和路人介绍自家偶像：“因为不听话的都被开了。”
听起来不可思议，但确实符合蒋时川的作风，我开玩笑道：“好啊，那你再赚不到钱我们现在就把你开了。”
我不知不觉就用上我们两个字，管丘彻极其不满，手握成拳头在我面前挥动：“你们这就合伙欺负我是吧！”
他开始呼叫场外救兵，我只听见电话里喊“哥”声一片，最后管丘彻被他哥揪着耳朵催睡觉，我们的聊天草草收尾，回神时蒋时川已经把东西收拾好，他把被子都换上被套，蓝色波浪形，像是海。
我把手机收好，光顾着打电话没能帮上一点忙，多少有些不好意思。
外面的闹声已经停止，看样子大家都要回屋休息，我问他：“明天早上你要吃什么？”
明天做饭的重任就交到我肩上了，我活动腕子，虽说我做不出什么大菜，但还是可以草草做点家常菜应付，只要蒋时川嘴巴不是很挑就好。
他一只手放兜里，半边帽子往下掉，恐怕是刚刚收拾时捂着脖子太热，特意扒拉开的。
蒋时川向我跨两步，他背对光，立马把屋子里的灯遮住，本来就昏暗，此刻我面前一切更是暗淡一分，蒋时川弯腰，鼻尖和我碰鼻尖，我看他下垂的眼睛，咽口水后屏住呼吸。
蒋时川的鼻尖冰凉，和他人一样。
他愈发靠近我，声音嘶哑：“晚安吻。”
答非所问，却让我脑袋发热，蒋时川侧脸时，他的唇轻轻擦过我眼下，一个轻轻的吻，更像是在啄我。
我的手抵在他胸前，他没有多停留，很快退后几步，与我保持距离。
蒋时川的动作明明很轻，却让我脸颊发烫，耳边传来屋外人的脚步声，晚会已经彻底结束，我捂着脖子匆匆离开，与进屋的老大迎面撞上。
他和我打招呼，我没多说，点点头只想感激走，此地不宜久留，老大不知道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，还朝我投来关心的目光。
我的手机在今晚上交，孟晴美滋滋看着我手机被没收，她一下没有东西束缚，没差在我面前撒欢。
嘉宾的手机都会被没收，只有陪同拍摄的助理才可以拿着电子产品，助理也不会参与节目录制，他们全程在隔壁屋子里看监控，不时指点自己艺人两句。
孟晴踮着二郎腿，细长的胳膊抵在桌子上，她腿晃动，脚上的高跟鞋也一晃一晃。
孟晴笑得娇艳：“哟，你也没手机啦？这还怎么威胁我。”
我冷笑一声，甚至没拿正眼看她：“用不着威胁，对付你的手段还能少吗，孟小姐，做事情可要夹，紧尾巴，别抓到可不好。”
一来一回她说不过我，很快摆下阵，她当即气喘吁吁把头埋进被子里，高跟鞋两下蹬在地上，孟晴脸朝墙壁背对我。
“记得洗漱。”好歹我们是室友，个人卫生要保持，我好心提醒她。
孟晴从被子里探出头瞪我，骂骂咧咧：“我又不是不去，我等下就去，你管那么宽干什么！”
她像是吃了火药，态度咄咄逼人，越是这样越显得她可笑，我点点头笑一声，沉声应对她：“主要是怕你太臭，维护宿舍卫生，人人有责。”
孟晴气得从床上冲出去，出门前把门摔上，我看着她背影笑。
孟晴做过的事情我可全部记着，我会一丝不差还给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