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三章锻炼锻炼
最近要开展新业务，意思是以后他的空闲时间越来越少，我听陈诚说了，这一次蒋时川要赌一把大的，他本来就是无所畏惧的赌徒，这下把全部身家压在了进军娱乐圈。
至于后半段话我解答不出什么意味，下巴抵在车门上，皮革质感摩挲我下巴，一天的疲惫后我终于有时间好好放空脑袋和他闲聊。
我揣着明白装不懂：“什么业务让你那么忙。”
忙得连来看官司都没时间，大家明明是一条船上的蚂蚱，早上我在廊道尽头站了半会儿，却一直没有捕捉到他的身影，心里难免空落落。
蒋时川没见外回答我：“管丘彻你记得吗，我把他签了，金融这块肉狼多肉少，娱乐圈有更大的发展空间，试一试总没问题。”
他很少和我说这么多话，我在心里重复一遍，实打实的四十个字，全彰显他的抱负。
蒋时川胆大，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，我侧头看他，他眼底的坚定才让我在这一刻终于认识他，蒋时川是披着羊皮的疯狗。
他电话响起，我粗略瞟一眼，居然是路彦深打来的，对方声音一如既往懒散，吊着嗓子叫他庆功喝酒。
蒋时川看我一眼，他的瞳孔里清晰印着两个我。
他说：“晚点来，有事。”
路彦深在那头和管丘彻碰杯，旁边来了对双胞胎笑弯眼找他们要联系方式，红唇波浪卷，细腰扭着往他身边一坐。
路彦深在打电话，她们于是凑到闲人管丘彻身边，扑鼻的女士香水混着烟味。
“帅哥，没女伴吗？”
对方狐狸眼一弯，头顶的蓝红彩灯投在她们高高的鼻梁上，最后在脸上留下一小片阴影，管丘彻窝在沙发里看不清表情，想到什么好玩的他眉尾一飞，找出二维码让对方扫：“对啊，加个好友呗。”
路彦深掐断电话目光往他们这边挪，话多的那个显然更喜欢路彦深这种类型，一见他放下手机就往他怀里坐，长指甲勾着他下巴。
路彦深最后好声好气把人哄走，瞪管丘彻一眼，此人头发已经齐肩，用一根红绳缠起散漫放一侧，管丘彻长得漂亮，他小时候还一直以为对方是女生，跟在他屁股后边跑当小跟班，甚至还闹出以后要娶她的笑话。
管丘彻毫不在意这鄙视的目光，跷起二郎腿：“看什么看，我给的是蒋时川联系方式。”
这小子肚子里没好水，路彦深的目光更加鄙视。
“就知道你没憋好屁，蒋时川那死冰山知道了不得骂死你。”
“死了都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他开窍。”
管丘彻一杯酒下肚，艳色的唇咬挂在杯上的樱/桃，而后冲他吐舌头：“就说你才是呆子，你不知道他大学那会儿喜欢过一个女生吗。”
路彦深被口水一噎，八卦之心燃烧起，他屁股一抬起往对方身边坐，眼神探究：“我咋不知道，啥时候的事情。”
那年是蒋时川七年来第一次回国，长时间不见面，又爱挎着张脸，没几个人敢和他说话。
管丘彻笑眯眯：“灌醉套话出来的呗，他做交换生那会儿对一个学妹一见钟情——”
他止住话头，朝路彦深比画一根手指头：“给我一千块我继续说。”
路彦深脑袋一热，骂骂咧咧但还是动作迅速给他转钱，管丘彻这才美滋滋道：“多的不清楚，反正就是有个学妹在雨天送了把伞，后来联系方式也没有他就回伦敦了。”
路彦深没差从沙发上跳起来：“他还玩这么浪漫！”
……
蒋时川在我身边连打几个喷嚏，室外不如车内暖和，他耳朵都冻红了。
蒋家老宅亮着灯，看门的佣人本来不愿意给我开门，见到蒋时川方才弓着腰打开铁门，蒋时川没说话，始终和我保持着一步距离。
大厅里灯开到最大，我隐约听见屋内戒尺拍打皮肉的声音，间带着几声呵斥。
我站在大门口往里看。
蒋韫然脱了上衣跪在白瓷砖上，蒋老爷子气得脸比猪肝红，甩着手腕把戒尺抽在蒋韫然露的背上，周蓉心疼得不行，捂着脸靠在蒋光远怀里哭。
这是蒋家家规里的家法，以前老爷子吓唬小辈，说犯错要打满九九八十一板，这招对我们很有用，只是那把戒尺一直摆在大门，我从没见他们拿起过，还以为只是单纯的摆设，没想到今天当真目睹正确用法。
我轻飘飘朝里边说一声“hi”。
蒋家人早就叫佣人不许给我开门，蒋光远正要破口大骂，我身后的蒋时川上前一步挡在我面前，他弯腰看着就有礼貌的样子：“爷爷叔叔，晚上好。”
老爷子还在抽蒋韫然，他背对我们，每一下都甩得狠又快，他背上的红痕交错冒着血珠，蒋韫然的汗水从脖子处往下坠，一张摊子湿大半，他却连气都来不及喘，自己被迫数着次数。
我往上指，“上去拿点东西，马上回来。”
蒋韫然家底敦厚，加上他被判为强/奸未遂，只要求赔款，他人倒是没什么事，就是丢干净蒋家的脸面，蒋老爷一辈子最在意的脸面一日之内就被蒋韫然败干净，家法伺候都算轻的。
站在楼梯上我还可以听见闷闷的戒尺声，我低头望着，全场只有周蓉是在心疼儿子捂嘴痛哭，蒋光远也恨这个不争气的儿子，蒋韫然最后泄气趴在地上，老爷子一巴掌往他脸上甩，逼他立起身子。
蒋韫然被骄纵惯了，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，眼泪鼻涕混在一起糊了满脸，他憋着气才没有当场呕出来，浑身剧烈的痛伴随火热的灼伤感，他在为蒋家的荣誉赎罪，一想到这个以书香世家闻名的家族最后被葬送，我笑意一点压抑不住。
我没什么东西可拿，这里早被佣人洗劫一空，我翻出柜子里藏的发夹，那是十八岁我自己卖给自己的生日礼物。
我小心抹去上面的灰，往楼下走，就听蒋老爷叫蒋时川时浑厚的声音：“让韫然去你的公司锻炼锻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