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七章怀孕了
孟晴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，她一张小脸变得有如书页的惨白，她反应太明显，长眼睛的人都可以察觉出里面的玄乎。
蒋韫然咬咬牙，腮帮子往外鼓，他放下孟晴，动作不算轻柔，我则放下手抱手臂死死盯着孟晴的脸，想从她的表情里捕捉些什么。
蒋韫然转身去了厕所，再出来时他的脸色让人如临寒冰，叫人说不出话。
孟晴的泪水在脸上淌成一条小河，室内很安静，我甚至可以听见蒋韫然刻意压低的呼吸声。
我从喉咙里滚出一点笑意，蒋韫然现在是不是该无比庆幸没有开灯，不然他的难看谁都可以看见，无处可逃。
窒人的低气压包裹我们，没有人再说话。
孟晴看蒋韫然脸色不对，她在他心里的形象已经彻底坍塌，浑身抖得如同筛子。
蒋韫然捏着拳头，没有锤在沙发上已经是他最后的妥协，这就是他们所谓的有情人。
我愈发想笑，想起上一世苟且的自己。
当我为一丝生线奔波时，孟晴窝在蒋韫然怀里笑意盈盈，用掠视蝼蚁的表情看我。
孟晴没有关窗，风从屋外灌进来，把我头发都吹起来，寂静之中我实在憋不住，被冻得打了个喷嚏，许久不曾说话的蒋时川把外套脱下来，自然披在我身上。
他似乎不喜欢换沐浴露，一直都是亘古不变清凉的柠檬味，和他的人一样，总是在人心烦时出现，让我得以在压迫中喘口气。
蒋韫然已经没有心思看我们，这点小插曲他当然不在意，满心满眼满脑子都是孟晴的事情。
蒋韫然沉默很久，暗黄的小灯下他侧过头，不去看昔日仰慕的女人，对方自知没有颜面看他，只能把脸埋在枕头里，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。
他以前最喜欢听这种声音，尤其是在床上，这样才让他觉得孟晴需要他，他可以掌握孟晴的命脉，现在他终于明白，那只是自己的多情，这呜咽声吵得头疼，耐心耗尽之前孟晴冰凉的手抓住他手腕。
蒋韫然的嗓子哑得他不敢相信，他还没甩开对方的手。
孟晴的话让他一颗砸在地上稀碎的心拼凑起来。
“我怀孕了。”
“你一直不理我，才想这种办法挽留你，我，我真的很爱你。”
孟晴的眼眶里全是泪，看得我们这些旁观的人都为之心痛，她太擅长演戏，偏偏蒋韫然每次都上当。
白月光在他心里的地位就这么重，我短促地笑了一声。
伟大的爱情。
蒋韫然就是我见过的最极端的蠢货。
孟晴怀孕？谁知道她怀的谁的，保不齐孩子出来哭着闹着要找亲生父亲，姓陆还是姓蒋，孟晴比我们都清楚。
孟晴这一次已经把底牌交出来了，孩子是谁的她还真不清楚，但和陆天豪她一直都做好防护措施的，她本意是这几天打胎，现在闹出这样的乱子，她只能用孩子威胁对方。
她带着哭腔继续道：“我太爱你了，我真的太爱你了。”
孟晴就一个劲重复这一句话，我无聊掏耳朵，不料孟晴转手把手指指向我，她小臂伸得笔直，毫不犹豫，不知道哭那么久现在怎么还这么有力气：“宋清渔没有我爱你，你看她现在……”
我突然觉得肩膀上的外套灼烧起来，孟晴眼底燃起来的恨明晃晃。
“她根本就不在意你，只有我，我才是最爱你的！”
怎么还拿我比上了。
我眉头一挑，按照她现在的说法，怀孕要是真，上一世他们在我婚前就做上了，我还不知情，只想做个好妻子。
蒋韫然顺着她的手看向我，那件外套像一根针扎在眼里，我不想在这里做他们感情的润滑剂，摆摆手意思要走，不知这行为在蒋韫然眼里意味着逃避。
眼看自家大哥跟在宋清渔身后，他心顿时一紧，但当务之急是孩子。
孟晴没有松手，任由眼泪从脸上往下滚落，她还是望着她，乞讨的眼神。
“先去医院吧。”
他低下头帮孟晴穿鞋，示意现在去医院检查，我则在一边感慨，蒋韫然总算学聪明了，不会因为一两句话就相信对方，知道该去医院先验货。
我关门前回头朝他们笑笑：“那我们就不陪同了。”
我有意把“我们”两个字咬得很重，果不其然，蒋韫然又再次捏紧拳头。
蒋时川伸手，挡住我们之间的目光交流，他叫我上车，我想试探他，想起几天前路彦深上他副驾时，他露出的不耐烦神情，我索性径直上了副驾，他这回却没什么反应。
车子开动，铃声却一直响，闹得人心烦，我还在想回味孟晴瞪我那一眼里夹杂的情绪。
愤怒，厌恶，恐惧，那一眼包含太多复杂的东西了，她走到今天这一步，我当然甩不掉关系，的确是我推动的，我不过给她简单下了个套，她就这么轻易往里跳。
这怨不得我，但我也变成以前自己最讨厌的那类人。
满肚子城府。
我叹口气，而后被蒋时川打断，他猝不及防把身子探过来，我下意识把头往后仰，一直抵着后脑勺的靠枕。
太近了，近到我可以看清他眼尾下落的一颗痣，他呼吸轻柔洒在我脸上，但很快被冷空气吹散，他身子探过去，把窗户关上，手落在我耳边。
“你干嘛。”
我舌头抵着腮帮子，眼神不知道往哪里放，他的领口很宽松，我甚至可以清晰看见他的锁骨，似乎可以酿起一窝水，像网上的视频那样再养一尾鱼。
他的手烫得我耳朵红，连带脸都烧起来。
野火连成不夜天啊，我在心里感慨。
我伸手想要推开他，却使不上劲，蒋时川的唇贴在我耳边，他嗓音很低，连压上我的身躯，叫我一时间喘不过气，只顾着屏住呼吸。
他笑了。
“窗户没关，还有。”
“你忘记系安全带了。”
他很快坐回原位，动作自然，衣服上似乎一点褶皱也没有，刚刚的事情似乎都是我的幻觉，我恍惚一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