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箬行了一礼道:“从前在潜邸时,皇上每每要吃这道冬瓜燕窝,都是臣妾亲手做成。如今虽然长久不做了,但只要试上几次、找回手感,应该不是难事。”

    “你胡说!”卫炩激动地伸手,一只手戴着长长的护甲,恨不得戳到阿箬脸上去。

    “你闭嘴!”皇帝看都不看她一眼:“那常在,你要再失仪,就回自己的延禧宫待着去。好好儿的一场家宴,偏偏就是你,只有你,在这里一而再、再而三地生事!”

    卫炩绝望地瘫软在了座位上,眼睛里流出泪水,她盯着皇帝,准备看到他的心疼和不忍,却只看到了皇帝的后脑勺。

    而懒得回头看卫炩一眼的皇帝,正柔情脉脉地凝视着阿箬:“慎嫔,说下去。”

    “是,从前那常在就不擅长厨艺,但是对饮食自有见解,厨房里寻常的菜肴总是不合口味,于是臣妾想方设法研制了一些菜,自己试做成功后交给厨房,让他们做来给那常在。但若是皇上有什么想吃的,都是臣妾亲手做成。”

    “皇上只需想想,这燕窝冬瓜需要冬瓜去皮去硬,只留下最松软的部分,但又不能任其下锅蒸炖之后全无形状,必须精心选择、细细下刀才行。这样活计,不摘护甲如何能做得呢?”

    众人本来还在半信半疑,听到这里就一边倒地相信了阿箬。

    毕竟这个论据太有力了!

    那常在可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护甲不离手的,怎么可能为了做一道菜就摘掉呢?

    也有人想起了其他证据:“对啊,听闻那常在在冷宫里也都是要么吃送去的劣等饭菜,要么就是花银子从内务府买已经烧好的,若是真的会做菜,何不便宜买些食材自己动手呢?”

    “也对啊,若是曾经会做的菜,只会一时不熟练,只要重新上了手就不会太难,那常在这般推辞,确实可疑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呢,也可看出那常在确实不曾在冷宫中自己烹饪过,否则这才刚出来多久,何至于对厨事陌生到这个地步?”

    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声,皇帝的脸色也逐渐沉了下来。他转脸看向卫炩,原本面对阿箬时脸上挂着的笑意瞬间消失,只留下冰冷。

    “常在乌拉那拉氏,罪在欺君,夺取他人所成谎称自己亲制,宫宴擅自迟来,又屡发荒谬之语,就降为……”

    听到这里,卫炩不顾自己浑身都被冷汗浸透,急忙挪动身子跪了下去:“皇上!臣妾如今有孕在身,请皇上看在小阿哥的面子上……”

    她真的怕了,如今身边没了海兰、惢心,根本没有人会想方设法帮她,万一跌落谷底,容珮这个喜欢惹事的也比不上惢心的隐忍驯顺。所以即便还没有十分把握,她也要说出来自己的身孕!

    等到说完之后,她才来得及喘口气。比起梦里所见的发展,她在冷宫里待久了些,这一胎算起来应该是永璂。为了求得皇帝的怜悯,她甚至强调了那是个阿哥,毕竟格格有什么用呢?

    哪怕说是阿哥会招来更多的算计,但卫炩也顾不得了,能救下现在的她才是要紧。如果孩子真的掉了,那也只是永璂自己没福气,只要她自己活着,那就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。

    她维持着下跪的姿势,双膝正跪在一地泼洒出来的燕窝细粉里,汤汁弄脏了衣裙,渐渐漫上来,卫炩也不敢稍微挪动,只觉得膝盖先是烫,后是冷,逐渐跪得发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