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炩行事、说话都全无道理,倒是阿箬,就算偶尔刻薄了些,但也切中要害,总让他回想起从前的青樱来。

    卫炩委委屈屈坐下,本打算不再开口忍气吞声,用自己的沉默来惩罚所有人,但没想到太后开口了。

    甄嬛问道:“那常在看来倒是有一套做燕窝的方法,说来哀家听听。”

    卫炩立刻得意起来,高高昂起两个下巴,哑着嗓子道:

    “臣妾从前在潜邸时做过一道冬瓜燕窝,滋味甚佳。以去皮冬瓜之柔配燕窝之柔,以燕窝色泽之清入冬瓜之清,重用鸡汁、菌子汁熬足,入口清醇,一试难忘。”

    “哦?”甄嬛兴味十足:“方才那常在还说这燕窝杂以油腻荤腥为次,怎么这鸡汁并非荤腥吗?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

    卫炩勉强道:“这鸡汁也和鸡汤不同……鸡汁的荤腥气要淡些……鸡汁,鸡汁……”她的声音越来越小:“……是臣妾说话不周到了。”

    “哦,”甄嬛兴致缺缺:“既然那常在有这等手艺,不如再做一次,让宫里的人也尝尝你的手艺。”

    卫炩脸色苍白:“这……臣妾如今已经长久不做这道菜,手生了,就算做出来,恐怕也不会美味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就是做得还不如令嫔了?”甄嬛一点面子也没给她留。

    “是……”卫炩低下了头:“是不如的。”

    倒是皇帝颇有些遗憾:“从前在潜邸时,你做这道菜,朕还时常想着,只是既然做不得了,那也就算了。”

    卫炩看了看皇帝,纠结几回,最终下定决心:“是,臣妾是做不得了。纵使真做出来,恐怕也与当初大相径庭,反而会损了皇上记忆中原本的美味。”

    皇帝遗憾地叹了一口气,就听见阿箬开口:“皇上既然想吃,那臣妾便做一次吧。”

    一听到这句话,本来就脸色苍白的卫炩一个不小心,碰到了桌上的盏子,燕窝细粉全都泼了出来。

    永璋正吃完了自己那一份红糖水燕窝细粉,看着泼在地上的这份颇为遗憾:“那常在娘娘,您如果不想吃,把白瓷盏子里的这份给儿臣就是了,这样砸了多可惜呀!”

    卫炩不假思索地开口:“这不是白瓷,是甜白釉!”

    “可甜白釉不就是白瓷的一种吗?”永璋显然对她不怎么信服。

    卫炩还要开口,皇帝就先说话了:“永璋说得没错,这甜白釉本就是白瓷的一种罢了。若是品鉴宝物,说甜白釉自然精确些;寻常过日子,没必要那么多讲究。”

    永璋这才心悦诚服:“皇阿玛说得儿臣心服口服,大哥之前也教儿臣,说要是日常吩咐下人们,就把话说的简单明确才好,像甜白釉这个词儿,就已经难为他们了。”

    皇帝夸了夸永璜:“你这大哥做得不错,可为弟弟们的表率。”

    永璜谢恩,又道:“是令嫔娘娘从前在咸福宫当差时提起的道理,儿臣觉得十分有理,就拿来约束自己,也和几位弟弟们提过。”

    皇帝抚掌大笑,情意绵绵地看着嬿婉:“夸了一圈,原来根子还是在你这里。令嫔啊,你到底还有多少好处,是朕不知道的?”

    甄嬛插了句嘴:“皇帝宠爱令嫔,如今看来也是应当。只是慎嫔方才谈起那道冬瓜燕窝,怎么你会做吗?”

    本来对话里出现了对卫炩不利的参差,只是被“甜白釉”混过去了,但甄嬛今天可不是来当好人的,她是来薅人的!

    听到话题又被拽了回来,卫炩原本恢复了一点的脸色又难看起来,身体还轻微地颤抖着。站在她身后的菱枝芸枝诧异地交换了一下眼神,都好奇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