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怎么不动筷子啊?是不是还要人伺候啊?”皇帝关切地问满脸僵硬的卫炩,接着恍然大悟似的开口:

    “小凌子,进来!”

    别人早就做好了准备,立刻给他打起了帘子,凌云彻深吸一口气,弓着腰蹭进了殿里。

    “奴才给皇上请安,皇上万安。”

    “行了,来给常在布菜吧。”皇帝仿佛毫不在意。

    “嗻。”凌云彻小心翼翼地不多说一个字,就算低垂着眼睛只看着菜,他也感觉得到皇帝和卫炩的目光都盯着自己,两个人在暗暗较劲。

    初次做布菜的活儿,凌云彻生怕出错,只能挑拣了一只相对好夹的大虾,放进卫炩的盘子。

    卫炩看看盘里的大虾,又看看比虾还弯的凌云彻,还能闻到他身上隔着浓厚香料传来的尿骚味,一点胃口也没有,但顶着皇帝的目光,还是不得不吃了下去。

    “小凌子,常在平日最爱吃这几道菜了,你给常在添上。”皇帝继续指挥。

    只见几道菜是韭菜炒木樨、枸杞羊肾粥、黄精黑豆煲瘦肉、杜仲党参鸽子汤、蒜蒸干贝。

    凌云彻:“……”

    主打一个强精补肾大套餐。

    没办法,为了活下来,他只能吞下这份侮辱,小心翼翼夹了一块木樨放进卫炩面前的盘子。

    “哦?”看到这一幕,皇帝侃侃而谈:“小凌子啊,你知道为什么这道菜在宫中要叫做韭菜炒木樨吗?”

    凌云彻低眉顺眼:“微……奴才不知。”

    想了想又加上一句:“求皇上赐教。”

    “这个啊,是因为宫中的太监多,他们啊,听不得鸡和蛋这两个字,直接叫韭菜炒鸡蛋肯定受不了。正好这鸡蛋炒熟了就是黄白两色,正好对应金桂和银桂,因此就借用桂花的名字,称之为木樨了。”

    说完,皇帝笑着看向卫炩:“常在平日不是最爱听这种奇谈怪闻了,怎么今天听了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?是小凌子伺候得不好吗?”

    凌云彻赶紧主动跪下请罪:“皇上,奴才有罪,奴才不懂得如何伺候常在,让常在厌烦了,请皇上赐罪。”

    他知道自己越是这样说,卫炩就越会心疼自己,也就越怨恨皇帝。

    “哼,你倒乖觉。”见他如此识相,皇帝只觉得自己的拳头都落在了棉花上,更加看不起他,也更觉得卫炩看上这样一个窝囊废是对自己的羞辱:“但伺候得笨手笨脚的,害得常在没胃口,自己出去领罚吧!”

    说实在的,凌云彻身上的味儿也太难闻了,这么个大夜壶似的人站在旁边,他也吃不下去。

    “嗻。”凌云彻应了一声,急忙退下了。

    虽然要领罚,但这次最难熬的关卡保住了命,后面的日子只要苟得住,应该还是活得下来。

    “常在啊,你也不必为一个奴才生气,今夜就留下来陪你过夜,啊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卫炩气息奄奄地回答,听在皇帝耳朵里,倒是和凌云彻的语气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“你不高兴啊?”皇帝明知故问。

    “臣妾……喜不自胜。”

    “这就对了。”皇帝吃了两口,但还是觉得哪怕凌云彻走了,但那股臭味没跟着一块儿出去,就干脆丢下了筷子:“朕回养心殿吃。”

    皇帝离开之后,卫炩猛地一个嘟嘴蓄力,然后将手中的茶杯砸在满桌子的菜肴上,顿时,茶碗和碟子边缘都破了几片,可见卫炩内功深厚,准头极佳,怨气冲天。

    已经受完罚一瘸一拐回来的凌云彻看到这一场面,无声松了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