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子的死,在我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。
只要找到凶手,我会亲手杀了他给黑子报仇!
我攥着小拳头暗暗发誓的时候,我妈又发现了鸡窝出事了。
鸡窝里一片狼藉,到处都是鸡毛,敞开的木门上,还嵌着断下来的鸡喙,两只鸡躺在血泊里,鸡头血肉模糊。
我爸说肯定是黄狼子干的。
我见过被黄狼子拖到野外喝血的鸡,伤口都是在脖子上,我家的鸡伤口在头上,肯定不是黄狼子干的。
我妈指着鸡窝木门,她说这两只鸡,夜里肯定是拼命用嘴啄木门,把鸡喙啄掉了又用头撞,活生生把自己撞死了。
我爸其实也看出来了,鸡跟黑狗一样,是中邪了,他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。
我妈把鸡提出来,扔到了墙角,对我爸说:“这是有人做了手脚,要我们家鸡犬不留,我们还是搬家吧。”
姥爷原来在青龙街也有房子,他出事之后,房子也被查封了,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,房子就成了兽医站的办公地址。
我爸说青龙街没地方住,咱们搬去哪里?
我妈想了想,说道:“去县城,就在高中附近租房子,县城里到处人来人往,治安也比这里好,对方想下手也有顾忌。”
我妈的主意不错,但是这几年,我们家已经没有多少钱了,去县城租房子生活,到处都要用钱。
我爸说先吃晚饭,吃完之后我想办法。
吃饭的时候,我妈说咱们家不靠大路,又不是去青龙街的必经之地,去冯瞎子家,问路怎么也问不到咱们家,所以白天那个小青年,就算不是他在咱们家动的手,至少他也是动手的人的同伙。
我爸已经不在乎这个了,收拾一下,看到天黑了,他拿着一把锤头,在房间的墙壁上敲来敲去,很多地方的墙皮都被他敲掉了。
我妈说孩他爸你干嘛呢,难道咱们家墙里还有金砖?
我爸说嗯嗯,我就是在找金砖。
这下连我都愣了,我们家怎么会有金砖!
我爸说当初奶奶生病那会,发高烧说胡话,就说家里有金砖,可惜我爸还没来得及问,奶奶就死了。
我们家正房是三间,中间是堂屋,连着堂屋的卧室是我爸我妈住的,另一间卧室是我住的,我们三口人现在就在堂屋和主卧寻找金砖。
找了一会什么都没找到,我妈说有点热,就把身体靠着墙休息一下,墙上有点冷,这样也能凉快一点。
我爸终于找到一块不一样的砖,一高兴他就扔掉了小锤头,用双手按住了我妈的肩膀,说杏儿,这下咱们有钱了。
我妈还没来得及高兴,就皱着眉头,说她好像被墙吸住了。
我爸本来还不信,结果他使劲拉我妈,我妈贴着墙,他怎么也拉不动。
这时我看到我妈身后伸出来一双手,一下掐住了我妈的脖子。
我认识这双手,五彩的袖子,就是当初林画师画出来的仙子,不知道怎么真的活了过来,隐到了墙里不说,还能伸出手来害人。
我妈身体不停打哆嗦,脸色发红之后又变黄,后来苍白如纸。
我爸用手抓着墙里的手,使劲想掰开,结果怎么也掰不动,我捡起地上的小锤,对着墙里手的手腕,使劲一锤头砸了下去。
当啷一声,就像砸在了铁块上,把我的胳膊震得一阵酸麻,我想起来黑子舌尖滴血的事,就咬破舌尖,在锤头上吐了一点血。
这次锤头砸下去,能听到咔嚓一声响,墙里伸出来的一只手腕,被我砸的骨折了。
趁着这个机会,我爸连忙把我妈从墙边拉了过来,我妈好像被吸走了全部的力气,一下连站都站不稳了,我爸就把她放到了椅子上坐着。
就这么一下,我妈又恢复了以前病情最严重的样子,脸上毫无血色,咳嗽一口,地上就是一滩嫣红的鲜血。
“孩他爸,快带蛤蟆走!”这是我妈能开口之后,说的第一句话。
我爸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蒙了,说走?去哪里?
“离开这个房子,天亮再回来拿东西,以后就再也不要回来了!”
我爸还想问为什么,结果一阵夜风吹来,堂屋的两扇门,哗啦一声关上了。
我想过去推门,我妈不让我过去。
“那个林画师,画的是一个壁墙鬼,我那天用艾草熏壁墙鬼,又刮掉了那片墙皮,本来以为没事了,谁知壁墙鬼那些天里,诱惑我拉她的手,吸走了我身上的尸气,壁墙鬼早就活了,我熏艾草的时候,她肯定躲进了墙里,刚才我靠墙凉快,她就靠了过来,孩他爸你一高兴,按住了我的肩膀,人身上有三盏灯,就是生气所在,一个在头顶两个在肩膀上,你这一按,我肩膀的两盏灯没了生气,壁墙鬼趁虚而入,吸光了我身上所有的尸气。”
我妈说到这里,指着地上她咳出来的血说道:“你看现在血是鲜红的颜色,证明我体内已经没了尸气。”
我爸说那这样不是更好嘛,你的病根就除掉了。
我妈说你给我吃分尸鳝,其实我是靠着尸气活到现在,就像有毒瘾的人,用毒续命,现在尸气没了,我活不了多久了。
我跟我爸都不相信,我妈指着对面的墙壁说,你们看。
当初墙上的那个仙子,真的变成了壁墙鬼,现在竟然出现在墙面,就像我家的墙只是投影,她是站在投影里一般。
壁墙鬼的左手腕,已经被我敲的骨折了,现在抬不起来,不过她右手一伸,从左边袖子里,掏出一把雪亮的弯镰。
我爸连忙把我拽到后面,提着一个小板凳过去推门。
那个壁墙鬼不见了,然后突然出现在门边的墙里,弯镰从墙里伸出来,去砍我爸的胳膊。
我爸虽然早有警觉,不过动作还是慢了一步,手里的板凳被砍掉了四条腿,幸好身体没有受伤。
门外有人笑了一声,听声音就是下午问路的小青年,那会农村的房屋,都是在后墙很高的地方开个小窗,小窗里根本出不去。
现在墙里有鬼,门外有人,我们一家这下走不了了。
我爸桌椅板凳全部拉到堂屋中间,把我妈和我挡在桌椅板凳后面,他直接把主卧和堂屋中间的大柜子推到,抄起下面的土枪。
趁着我爸用土枪里装药的时候,我大声的喊救命。
我妈说别喊了,没用的,有壁墙鬼在,什么声音也传不出去,现在只能熬着到天亮了,只要阳光从门缝照进来,壁墙鬼就不敢活动了。
门外的小青年哼了一声,压低声音说道:“李杏儿,你以为你们一家,能活到天亮?听你的声音,我看你活不过午夜。”
小青年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,我爸拿着土枪,对着门口就开了火。
铁砂和钢豆,把木门打的千疮百孔,不过那个小青年早就躲开了,还在外面用桐油漆,泼到了我家的门上。
桐油漆不知道又加了什么东西,这下把木门糊得严严实实,彻底堵死了我们的退路。
我妈被桐油漆的味道一呛,一口气差点没有缓过来,老半天才有气无力的问道:“门外的人,你是什么来头,让我们死也死个明白!”
“林画师你们是见过的,我是他的儿子,至于我们的来头,你们有一口气在的话,我是不会说的,你们死的明白不明白,这个我可不管。”
小青年说完,门外响起打火机的啪嗒声,他在外面抽烟等着了。
我妈被小青年的话憋得难受,又咳出来一口血,我连忙蹲在她面前,给她抚着胸口顺气。
“蛤蟆,妈妈对不起你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