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羡犹如晴天霹雳,脸上错愕的神情藏不住,最终只能闭着眼睛,凑近中药,距离几厘米时,还是下不去口,鼻尖的苦涩挑动她的神经,逼退她的意志。

    “有糖吗?”

    “家里应该只有冰糖,你要吗?”江时白微愣,他没想到许羡这么害怕中药,不过家里真的没有糖果。

    他一向不爱吃零食,家中自然不会有糖果。

    “不要。”许羡摇了摇头,她不爱嚼冰糖。

    江时白见她实在不想喝,轻声叹了口气,“待会儿喝吧!我带你去超市买糖果。”

    他的语气很淡,细听却藏着一点宠溺的意味。

    “啊?”原本想要一不做二不休灌药的许羡瞬间抬起头,茫然地望向他,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。

    江时白没有再解释,站起身道:“我去楼上换身衣服,你等我。”

    独自坐在餐厅的许羡仍旧处于凌乱中,盯着碗中乌黑的中药,情绪变得有点微妙。

    她怎么觉得江时白怪怪的,这种感觉从昨天到今天一直持续。

    要不是她知道江时白只是想娶个妻子应付家中催婚,她都怀疑他喜欢她。

    这个问题直到超市,她也没想明白。

    “想什么呢?”江时白推着购物车,看零食的配料表,五花八门,一点都不健康。

    “啊?我想在房子里插点花。”许羡随口胡诌,话一出口,她就觉得不合适,住在别人家,挑三拣四。

    江时白捏着薯片的手微顿,稍稍捏紧,锡纸外壳发出声响。

    低低笑了一声,胸腔微震,“这种小事,江太太可自行做主,这也是你的房子,你的家。”

    说话时的眼神让人看不懂,积蓄着浓墨的风暴,隐忍克制。

    许羡差点没想起来房子在某种意义上也有她的一份,不过他说话的眼神实在奇怪,她下意识躲避眼神,假装很忙地从货架上拿薯片。

    江时白看了眼购物车中的零食,强忍着冲动没拿出去,只能期盼眼前的小祖宗少吃点。

    最终许羡装了大半车才停手,干果、薯片、饼干、甜品、糖果,应有尽有,花花绿绿的包装壳看得江时白头疼。

    两人又推着车购置一些物品,经过熟食区时,超市为了吸引小朋友,专门找了会做糖人的师傅,前面围了一堆小孩子。

    许羡好奇地看了眼,见糖人画得栩栩如生,多以动物为主,有点感叹,她小时候特别爱吃。

    江时白将她的行为看在眼底,低声询问,“想吃?”

    “我不要,小孩子才吃这个。”许羡不太好意思,毕竟围着买糖人的都是小孩子,她要是挤过去多奇怪。

    江时白看出她的口是心非,眼尾勾着笑,“可我想吃。”

    “你也爱吃啊?”许羡微微惊讶,直接暴露她自己。

    意识到不对劲的她立马捂住嘴巴,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乱瞟。

    江时白没有逗她,将推车交到她手里,过去排队。

    男人个子高挑,剑眉星目,棱角分明的五官帅气,简单的白色卫衣也无法阻挡他上位者的气势,随便往那一站,便吸引不少人的视线。

    本来隐藏在人群中的许羡毫不起眼,可没想到快轮到他时,他转过身,朝许羡的方向看来,声音不轻不重,“羡羡,想要什么图案?”

    这一瞬,许羡清楚地看见周围人的目光全落在她身上,甚至听见人群隐隐约约有人讨论他们两人。

    “看人家男朋友帅气不说,还愿意给女朋友排队买糖人,再看看你!”

    “好好好,我也去买。”

    “晚了!”

    许羡暗暗地瞪了他一眼,男人太好看容易引起别人的情感危机。

    严重怀疑他的故意的,明明可以招手让她过去,偏要在大庭广众下喊她。

    顶着多道目光,她站在原地明显不合适,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。

    两人站在一起,一高一矮,男人比女人恰好高出一个头,微微低头脑袋,眼眸温润,薄唇向上轻扬,温柔地注视着她,不说话便胜过千言万语。

    许羡瞄了眼糖人,微微仰起头,盯着他的眼睛,刻意放低声音,“我想要小老虎。”

    说出来多少有点不好意思,但她看摊子旁边插着的糖人中,小老虎特别可爱,虎头虎脑。

    江时白轻笑一声,笑声不明显,许羡却听得一清二楚,她有理由怀疑他在嘲笑她幼稚。

    “好,小老虎很可爱,跟你一样。”

    他的声线很稳,音量不大不小,彻底将周边数道揶揄的目光集中在许羡脸上,她的耳朵刷得通红,双颊飘着可疑的红晕。

    “您也很可爱。”许羡不轻不重的反击,毫无杀伤力可言。

    他长相偏于冷峻,连温和都谈不上,更别提可爱,听着就是在讽刺他。

    江时白却没打算结束话题,不清明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,十分不要脸,“怪不得我和江太太有夫妻相。”

    被反将一军后,许羡彻底不理江时白,她怎么感觉这个传闻中的江总并不是同一个人。

    骚话连篇?

    知人知面不知心,公司里对他的评价都是冷面阎王,公事公办,严苛认真,眼底容不得一粒沙子。

    可这两日接触下来,她倒是觉得他温润如玉,偶尔有点霸道,唯独这张嘴特别能撩妹。

    跟寡言少语这个词压根不搭。

    画糖人的是一位老爷爷,明显听见两人刚才的谈话,轮到江时白时,笑眯眯道:“我给你们画两只嬉戏的小老虎吧,祝你们爱情甜甜蜜蜜,长长久久。”

    不等许羡拒绝,江时白抢先回答:“可以的,有劳您了。”

    老爷爷手艺娴熟,熟练地将糖浆匀速滴落在白板上,两只小老虎对立而坐,头抵绣球的糖画活灵活现。

    江时白道谢接过,转手送入许羡手中,眼底溢满笑意,“长长久久。”

    许羡的心尖不由自主一颤,盯着江时白愣神,一股酥麻感顺着脊椎骨蔓延四肢百骸。

    “走,走吧。”她话说得磕巴,捏着糖画下端的棍子转身离开,一秒都不敢再和他对视。

    男人漆黑如墨的眼睛仿佛有种魔力,引人沉沦,无法自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