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名誉地位来说,反而还在陈康伯这个左相之上。

    听到陈康伯的话之后,杨沂中扫了一眼面前大堂,发现已经摆好了酒宴。

    显然,陈康伯事先得知了杨沂中即将到来的消息。

    杨沂中呵呵一笑,道:

    “外面都已经成了第二个扬州,没想到宰相大人倒是还有心思喝酒。”

    陈康伯非常平和地一笑,道:

    “听说郡王大人家中老小同样也安然不动,或许这便是英雄所见略同?”

    两人相视一笑。

    在几个月前,陈康伯为首的主战派还将杨沂中视为必须要赶下台的生死大敌。

    但如今,两人却同坐一起饮酒说笑。

    不得不说,政治确实是一个非常奇妙的东西。

    杨沂中喝了一口酒,开门见山:

    “老夫就一句话,能不能打?”

    陈康伯放下酒杯,正色道:

    “吴璘攻入陕西,李宝也在胶西大胜。”

    “之所以两淮兵败者,乃是因为王权无故撤退,扰乱军心所致。”

    “王权是郡王的老部下了吧?他的性格郡王应该很清楚。”

    杨沂中哑然片刻,笑道:

    “若非老夫对宰相大人有所了解,都以为宰相大人是在讥讽于我了。”

    “没错,王权的确是个废物,但陛下就喜欢用这样的废物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也不说王权,刘锜呢?”

    陈康伯脸色变了一下,叹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“刘锜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那个刘锜了,唉,若是岳……那人还在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杨沂中闻言,不由默然。

    过了好一会,杨沂中缓缓开口道:

    “那人虽是我亲自监斩,但我对他向来是很佩服的。”

    陈康伯笑了笑,道:

    “死者已矣,说这些也无甚意义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再说一件事情给郡王大人听吧,眼下在金国北方,不但有完颜雍的叛乱,就连契丹人也造反了。”

    “燕京金军出战完颜雍,却被完颜雍接连击溃,只能困守燕京。”

    “再加上山东义军,金国后方已经狼烟处处。”

    “完颜亮纵能越过长江,他也不可能长久地在江南继续呆下去的。”

    “哼,除非他连自己的金国都不要了!”

    说着,陈康伯从袖子里拿出好几份军情,放在了杨沂中的面前。

    杨沂中仔细地看完了这几份军情,有些疑惑。

    “为何不告知陛下?”

    陈康伯平静地看着杨沂中,道:

    “由我来告知陛下这些事情,全然无用。”

    “若是郡王对陛下说这些事情,那大局定矣。”

    杨沂中哈哈大笑,白须飘扬。

    “陈相公,数月前你命人夺我兵权时,可曾想过有今日?”

    陈康伯叹了一口气,道:

    “若知王权、刘锜如此,康伯当上奏陛下,以郡王为提督,主战两淮!”

    杨沂中笑着摇头,道:

    “老夫这辈子,荣华富贵,君王恩宠什么没享受过?”

    “你放心吧,陈相公,老夫知你弹劾我并非私人恩怨,也不怪罪于你。”

    “但老夫的几个儿子……”

    陈康伯闻弦歌而知雅意,立刻道:

    “一言为定!”

    杨沂中哈哈笑了起来,举起酒杯。

    “那还等什么?喝酒!”

    翌日,杨沂中急匆匆地来到了皇宫之中。

    赵构顶着个大熊猫眼,接见了杨沂中。

    “爱卿,事情究竟如何?”

    杨沂中眉飞色舞,拿出怀中的几份军情:

    “陛下,灭亡金虏就在今日啊!”

    “啊?”赵构愣住了。

    朕让你去找陈康伯商量怎么守住金国进攻,你现在和朕说这种话?

    这杨沂中不是真老到昏聩痴呆了吧?

    杨沂中如此这般说了一通,又把军情交给赵构过目,然后才道:

    “眼下完颜亮后院起火,过江已然是不可能之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