谭惜板起脸责备了小王一句:“应该是徐总来这边是有工作上的事要说,技术部最近有人离职,估计是聊招聘需求的事。”
她将拎在手里的袋子往侧边藏了藏,免得衣服被小王看见,一波未平一波又起。
小王不怕她,这会儿一边连声答应说再不开玩笑了,一边指着里面的办公室说:“谭经理,你快去吧,徐总等你半个小时了。”
谭惜只好先进去。
门一开,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徐肯就看了过来,他停下原地打转的步子,连忙打招呼道:“谭经理,你可算是来了。”
徐肯身上还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,往日里梳理整齐的头发散落在额前,眼底也泛着血丝,想来是遇到了十万火急的大事,顾不上整理仪表了。
谭惜出于对他的感激,关切地问了句:“徐总,你这是怎么了?”
徐肯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衣着,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妥,他解释说:“我忙了一晚上没睡,不过休息一下就好,没事。”
他神情诚恳,生怕谭惜会怀疑他的工作能力有问题。
谭惜将手里装着他衣服的袋子递过去,安慰道:“我不是那个意思,只是怕你会坚持不住,实在太累的话,可以申请休假。对了,衣服已经洗净烘干了,谢谢你昨天帮我。”
她不必主动问原因,如果徐肯打算告诉她,自己就会说。若是他不打算说,问了也没用。
况且原因八成跟秦湘湘有关。
徐肯魂不守舍地接过袋子,先是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,过了会儿才又补上:“不气,大家都是同事,照顾女同事是应该的。”
事出反常必有妖,徐肯这次大概率不是为工作上的事来的。
谭惜主动给他递了个台阶:“徐总,你帮过我不少忙,要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,可以直说。”
现在不说的话,一个月后她即便有心,也只能是无力了。
徐肯语气艰难,断断续续的问:“谭经理,我知道这不一定符合规定,但我……我能不能先预支明年的年薪?”
他会说这种话实在是令人感到出乎意料。
谭惜惊愕的睁大了眼睛:“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?”
徐肯看起来更尴尬了,但他有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,索性一鼓作气地表了态。
“我遇到了非急用钱不可的麻烦事,必须算上明年的年薪才能够。你放心,我签的是五年的劳动合同,到期之前绝不会辞职。”
这笔钱对他来说非常重要。
他只说遇到了急事,对借钱的原因绝口不提,但谭惜还是猜出来了。
不外乎是秦湘湘遇到了麻烦。
昨晚后半夜,周屿彻收到的信息说明了一切。
秦湘湘家里维持生计的小超市已经被顾天阳的手下砸毁,她父母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双双受伤进了医院,凭她手里的钱根本付不起医药费和未来的生活费。
兼职只是杯水车薪。
周屿彻倒是很乐意英雄救美,付一笔他眼中的小钱买秦湘湘的感激。
可她是个有骨气的,没那么好动摇,昨晚就把钱还给了他。
秦湘湘未必清楚收钱需要付出的代价,不过她一定不想变成自己鄙夷过的那种女人。
可医院里等着钱付医药费的父母是不能不管的,万般无奈之下,徐肯是她最后也是唯一能够求助的人。
想来那通徐肯漏接的电话没有给他们的关系造成太大裂隙,他出于愧疚和对秦湘湘的爱护,只能打起了预知工资的主意。
谭惜连忙安抚他。
“徐总,你别急,我没说不行,但你是技术部的核心人员,税后年薪比较高,这么大一笔支出不是我能做出的。”
她能理解徐肯和秦湘湘的心情,可是没权限就是没权限。
徐肯很着急:“是不是得周总点头答应才行?没问题,我这就去找他,只要我跟他说明情况,他没道理不答应。”
他还是不够了解周屿彻。
一旦他说明了真实情况,这件事就算原本能办成,之后也一定会被周屿彻卡住。
谭惜赶快把人拦在了办公室门口:“现在不能去。”
徐肯急了:“那我什么时候能去?”
谭惜拦得一刻是一刻,见他真是恨不能立刻冲到周屿彻面前去,临时诌出个借口说,“周总调整了工作安排,有个早会要开,贸然打断他不太好。”
早会是确有其事,不过这会儿差不多也该开完了。
徐肯去周屿彻办公室里找他,两个人绝对会撞个正着。
周屿彻的脾气是宇森科技上下闻名的恶劣,惹他不高兴,就算是元老级别的员工也不会有好果子吃。
徐肯硬生生地停住了步伐:“那我等他开完早会再去。”
救命稻草无论如何不能放弃。
谭惜在心底无声地叹了一句,都说祸不单行,他们真是倒霉到一块去。
“徐总,你工作一直很上进,各方面考核更是名列前茅,顺利的话年底兴许还能再往上升一级,到时候日子会好过很多,所以你千万不能着急。”
话说的委婉至极,是只能提醒到这个份上了。
徐肯是个好人,谭惜不想他因为如此荒谬的原因被周屿彻为难。
这对苦命的小情侣被横插一脚就够倒霉的了,再惨下去,就算她替周屿彻背锅背到麻木,也做不到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。
徐肯关心则乱,没能明白她的意思。
“我也知道应该慢慢来,可是……可是就算我能等,叔叔阿姨也不能等了。”他选择跟她说明情况。
“湘湘家遇到了强拆,她父母都被人打伤了,现在那帮人逃之夭夭,负责拆迁项目的公司也咬死了不承认是他们雇的人,就知道逼着她签合同。我看的出来,他们有后台,一定是被保了。”
情况似乎比昨天谭惜离开前的所见还要更糟糕,她真心担忧道:“秦湘湘的父母伤的是不是很严重?”
徐肯神情凝重的点了头。
“湘湘的妈妈主要是皮肉伤,有些失血但不严重,受伤相对轻些,但她爸爸本身就有残疾,又被打得肝脏破裂,情况实在是很严重,从被送进医院开始,就直接进了ICU,没脱离危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