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音嘶哑中,听得她挤出来几个字。
“会回来找您。”
这是铁了心要杀我。
刽子手蒙面侠,出了名的心狠手辣。
被抄家流放那年,我年岁较小,跟随父母风吹日晒越过艰难险阻。
身上破破烂烂,饥饿口渴更是常事。
流离失所,苦楚吃尽。
这刽子手受人指令,在流放途中杀了我全家。
他眼神阴鸷寒意,贪婪侵蚀着花家所有家眷。
杀人如麻,残酷冷血。
霎时间,血流成河,遍地尸野,就连路上的黄泥土都被染成了扎眼的红色。
我躲在阿爸阿妈的尸体身后瑟瑟发抖,恐惧席卷了我整个身体。
眼泪都被挤在了嗓子眼里,愣是哭不出来。
直到他盯上了我,百般刁难。
看我像牲畜那般逃脱狂奔,越是逃离,他越是兴奋阴冷大笑。
钻于一处深黑洞穴时,他一刀丢去,砸在我的后背肩胛处。
疼痛难忍,抽到的一瞬间感觉整个背部都在撕裂。
身体很快被粘稠血液浸润,我倒在血泊中。
至今我那肩胛处还留着两道伤痕,每每摸索那股寒意涌上心头。
庙门紧闭,将那信男信女关于门外。
锦鸡奄奄一息,我送至精气给她,红光耀眼,丝丝缕缕将残缺受损的部位重新修复。
“我把你送到官老爷府邸,不许回来。”
我如临大敌,尽量保全身边之人。
她眼含热泪,高仰着脖发出嘶叫。
没容得我注意,就被一双蓝色无形的手紧掐。
瞬间,一命呜呼死于我身前。
我惶恐万分,顺着那抹蓝光与那双阴森黑色的眸子相对。
他已经来了。
挥刀斩向我的精索,直接了断。
我被那股力量击于墙壁之上,重重跌落在地。
胸口受了重伤,腥甜在口中蔓延。
“真是死不干净。”
恍惚中,听到他说了一句什么。
我趁机幻化成狐形跳于玉狐神像,与之重合,进了暗道。
有了身上红色斗篷的庇佑,抵挡刽子手的伤害,得以空出时间逃于庙内。
来到官老爷庭院时,我的玉像被刀子一把砍碎。
心揪得痛,体力不支倒在了床榻上。
昏睡的梦中,往日的回忆重演。
我被他一路追杀,边跑边求救,稚嫩的脚丫被石砾割烂,隐隐阵痛。
前方的野林一片黑暗,我像是走上了绝路。
恐惧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,将我渐渐吞噬直到完全淹没在黑色里。
“救命……”
我喊出最后一句,扑倒在地。
“花娘子,花娘子……”
耳边听到有人将我唤起,恍惚睁开双眼,官老爷站于床榻边。
他满面紧张,额上多了一抹细汗。
“快,大夫!”
或许是见我有了一线生机,急忙招呼大夫诊脉。
脉相很冲,我能感到心里很乱,没有节律。
大夫收回了手,匍匐于地磕头,惊道,“老爷,花娘遇喜了!”
荒唐之极!
我乃半妖之身,就算与人交合多次,只取精气稳固精魂,未能有此事发生。
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,官老爷也不轻信,命他再诊一回。
大夫颤颤巍巍道,“确实是喜脉。”
“你先回去罢,调些补气安神的药汤,此事保密。”
官老爷安排妥当,又命嬷嬷和丫鬟给我收拾偏方住宿。
他讲究情义,也守好分寸,是个难得可靠之人。
对于此事不多过问,只是安抚道,“花娘子好生歇息,务必在府内多留些日子,直到你身子养好。”
我面色苍白,身体却是无力,只得点头答应。
官老爷这里起码戒卫森严,是个躲命的好住处。
可惜了那只锦鸡,跟了我许久,却殃及了她的性命。
夜晚三更之时。
风声很大,天上电闪雷鸣,门外有些许骚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