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朝后,江老尚书直接去御书房求见皇上。
五常通禀时,荣暄微微有些惊讶,江家速度倒是够快。
“传他进来吧!”
“是!”
江老尚书很果断,一进殿就跪下,请罪:“皇上,老臣斗胆,为私事求见陛下,请陛下恕罪!”
“平身,说吧!”荣暄矜傲的点点头,眉眼间是帝王的霸道独断。
江老尚书:“臣长子的嫡长女,五月被陛下指婚给静王为侧妃,如今静王犯错被贬,臣想问陛下,臣长子的嫡长女该如何是好?”
荣暄敲敲桌子,眉眼不动,“江爱卿的意思呢?”
“臣也不知道……”江老尚书一张老脸皱成了橘子皮:“只是臣觉得静王府里并没有位置可以容下臣的孙女。”
边说他边抬眼小心观察了皇上的脸色,见皇上并没有生气心下一定,小心翼翼的试探道:“皇上,臣的孙女被静王妃管束的对静王府心生畏惧,已经病了好些时候。”
暗暗给静王妃上了眼药。
“朕知道了,江家是想这门婚事作罢?!”荣暄不动声色的瞥了他眼。
江老尚书也不承认也不否认,只是深深的拜下:“请皇上恕罪!”
这是默认的意思。
他屏住呼吸,心跳的有些快,完全是在赌,赌安嫔的枕头风有没有吹到。
漫长而短暂的寂静后,荣暄终于开口道:“罚你一年的俸禄!”
皇上这是答应了?!官当到他这个地位,有几个靠着俸禄过活,这完全不痛不痒,说明皇上心里恐怕也没多生气。
江老尚书按耐住喜悦,躬身道,“老臣多谢皇上厚恩。”
“恩,起来吧!”这门婚事,到底是他考虑不周,荣暄沉吟片刻,“五常,传平郡王!”
“是!”
一个时辰后,平郡王和江老尚书一前一后的走出宫门。
平郡王拱手,面带笑意:“老大人,明日,我将上门拜访!”他虽是宗室,可朝堂根基浅薄,还是需要江老尚书的提点。
“老臣恭候郡王!”这门婚事能圆满解决,实在出乎他的意料,顾而江老尚书笑的开怀,越看这个孙女婿越满意,虽然没有静王富贵,可是这回是正八经的亲家。
两人笑谈甚欢,又一起走了一段路后,才各自上了马车回家。
与此同时,五常带着人去分别去静王府和江府,取回赐婚的圣旨。
江府,江大夫人主持中馈,小太监一上门,她就知道事情估计是成了,连忙亲自取来圣旨,又塞了好些银子,好言送走小太监。
回头,就催促着江采月把静王妃送来的东西登记上册装箱送回去。
而静王府,静王脸色发黑的盯着五常。
五常依旧面带微笑,弯着腰,恭敬而谦卑:“王爷,按照品级,郡王没有侧妃,而您府上又有两名庶妃,总不能让江家姑娘就那么一顶小轿入了府!”
欺负人也没有这么欺负人的!
“所以,皇上说,只好委屈静王,这门婚事就此作罢!”
“另外,郡王只能一位庶妃,而您府上有两位,王爷……,你还是早日拿主意的好!”
该死的奴才,以为他失势了不成!静王用劲全身的力气才把怒火压下去,绷着脸,咬着牙,硬邦邦的道:“是本王跟江姑娘无缘,来人,去拿圣旨!”
他倒要看看,退了他的婚,谁敢娶江采月!
五常也不说话,低着头,接了圣旨就走。
两封圣旨收了回去,立刻宫里就传出,皇上给平郡王赐婚,赐的还是先头赐给静王为侧妃的那位姑娘。
转头,江府就送来一口箱子和一个嬷嬷,管家是伺候江老尚书的老人,态度冷漠而气:“大夫人要老奴多谢王妃娘娘对大姑娘的教导。”
“这是束脩!”这是把王妃当半个嬷嬷的意思。
静王妃暗恨江家不识抬举,面上还是笑吟吟的接了:“我还是很喜欢江姑娘的,可惜就差那么点缘分,就是一家人了!”
“将来也还是一家人吗!”老管家意有所指道。
一个府里是一家人,一个宗族里,自然也可以算是一家人吗!
静王妃脸色发青,等人走了之后,把所有东西都砸了!
古人云人心不古,落井下石,今日一见,果然如此。
这江家果然可恨。
……
平郡王府。
接了圣旨,送走宣旨的太监,平郡王才起身去见老王妃。
平松居,老王妃已经等着他,见他来了,挥手打发伺候的人,才开口问道,“皇上怎么会把江家姑娘赐婚给你!”
大概因为早年不如意的原因,老王妃面容严肃而冷硬,犹如经历过风吹雨打一般,看人的眼神犀利,说话生硬而冷漠。
好好一句话,听着像质问一般。
平郡王已经熟悉了,倒是还不在意老太妃的语气,直接把事情说了一遍,最后道:“江老尚书去求见陛下,有意推掉这门亲事。”
“皇上大概是觉得,若是退掉,旁人顾忌,静王在从中作梗,以后这江家姑娘就不好嫁,怕是只能青灯古佛,索性便叫我过去,问我可有意续娶。”
如今,既然赐婚,那便是他没有推掉这门亲事。
这门婚事,若是没有静王那一遭,确实是很好的一桩婚事,老王妃慢慢拨动着手里的佛珠,慢慢开口道:“江家姑娘,叫采月是吧!”
“是的,母妃!”
“一直以来,倒也没听说有什么大错,未出阁的姑娘家金贵,有些骄纵无妨,娶回来,好好教教她就是!”
“儿子也这么想,再看江尚书那边,这门婚事其实还是不错的。”
“也是,朝中有个人帮衬着,多少好走些!”老王妃心里琢磨着,找个机会她要亲眼看看才行。
若又是个身子弱,风一吹就倒了,可是要早早补起来。
回头,她就打发了身边的老嬷嬷去江家走了一趟。
江家。
其余人直到下了圣旨,才知道是怎么回事,一个个惊讶老爷子看中大房,甚至不稀冒着得罪皇上太后静王为大房推了静王的婚约。
又是羡慕嫉妒江采月注定是要嫁入皇家。
一个个说处赖的话带出来的酸意仿佛喝了几斤的醋一般。
大夫人默不作声听着其他几房酸溜溜的话,应付了几句后,带着江采月离开。
“原来准备的那件嫁衣直接扔了,还有首饰也是,都要重做!”
“还有,退了静王的婚,怕是要被记恨,采月,你最近就不要出府了!”
“等明天拿了平郡王和你的八字,叫钦天监算一个近一点的日子,你这一日不嫁出去,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!”
大概是女儿的婚事不顺,大夫人心里害怕这婚事再出什么幺蛾子。
“娘,那安嫔那里?”江采月眉眼生动了很多,脸上也多了些生气,比昨天的半死不活好的太多,只是身材还是太过纤细单薄。
“我会备一份谢礼送到顾家,安嫔那里,没嫁到平郡王府,不要露出了!”若是太后知道,退了静王的婚,安嫔出了力,怕是要糟!
“女儿明白!”江采月乖乖的点头,冷风从廊中吹过,她打了个哆嗦,浑身发抖。
大夫人注意到了,眉头紧紧皱起来,“太瘦了,平郡王前头那位王妃是个体弱的,又喜欢伤春悲秋的,动不动就迎风流泪,老王妃极其的不喜。”
“得好好给你调理一番才是。”
……
该死的,一个个以为他落魄了不成,竟然这么迫不及待的甩开他!
静王把自己关在书房大发雷霆。
听着里面噼里啪啦都动静,守在门口的下人听得头皮发麻。
孟观宇走到门前,听着里面的动静,神色淡定无比,敲敲门:“王爷!”
“滚!”门内传来一声怒喝。
“王爷!”孟观宇不退反进,直接推开门进去,“王爷,当务之急……”
“当务之急?!”静王冷笑一声,一脚踹翻了一旁等书架,站在满屋子的狼藉重,他阴冷一笑,“当务之急本王成了其他人的笑柄!”
“王爷!”孟观宇语气淡淡,“在下是想提醒王爷,皇上下旨要您还的银子,您可准备好了?”
“江大人是户部尚书,以往看在江大人的份上,户部的人没有多催,但往后怕是不行了。”
静王暗暗骂了句脏话,二百三十万两的白银,他拿什么来还银子。
“这些银子,本王一文都不会见到,凭什么都要本王出!”越想越觉得那姓周的可能涮了他!
“王爷能拿多少出来?”孟观宇问道。
“五十多万两!”还差的远。
孟观宇皱眉,想了想给静王出了个主意,不如问后院女人要一些。
现如今,府里只能有一位庶妃,原来那两位庶妃谁都不肯相让,好不容易爬上来的一句话,怎么可能愿意掉下去。
如今两人斗的是热火朝天,看彼此都快成了斗鸡眼,静王妃冷眼看着,谁也不帮偶尔还偷偷假加把火。
静王暗暗把他有难处,需要大笔银子的事透出来。
于是,两个庶妃比着送银子,今儿你送一千两,明个我送三千两。
后个我送三千,她又送五千两。
前前后后两人一共送了四五万多两,跟石头掉水里似的,一点音的没有,两个庶妃都坐不住了,见天都闹,闹的静王头都大了。
京城谁不知道静王府里这些日子可热闹了。
静王又气又恨,又因为户部频繁上门催,而心烦意乱,最后只得一咬牙进宫求见太后。
前几日,听闻静王被退了婚,太后晃了晃,眼前一黑,险些一头栽倒。
安嬷嬷眼捷手快,狠狠掐了一下人中,才把人唤醒。
如今太后恹恹的靠在床头养病,指尖还在微微发抖安嬷嬷担心不已,太医说在再这么频繁怒急攻心,怕是容易中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