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二夫人和冯二爷的尸身被拉回二房时,冯月娘整个人惊呆了。
“母亲,兄长……”
冯月娘连哭都忘记了,怔怔看着,好像所有的感知都没有了。
“月姐儿也不要太伤心了,你母亲与兄长的后事,我会料理好的。”冯大老爷说着,也是满心不忍。
就连一向与冯二夫人不和的冯大夫,见此情况也有几分兔子狐悲之感。
冯老太爷连儿媳妇,孙子都杀,也许哪天就轮到自己头上了。
“为什么,到底为什么……”冯月娘喃喃自语说着。
安四娘都失身了,她能怎么样。就是国公府小姐嫁进来当媳妇,还是任由婆家捏圆搓扁。
就是安四娘闹着要自杀,但她毕竟没有死。闹一阵子也只能嫁过来了。
为什么现在冯二夫人死了,连冯二爷都死了……
父亲不在,母兄皆亡,怎么会这样,二房为什么会这样。
“国公府那样的人家,岂是我们能得罪的,这也是不得己,你要明白。”冯大老爷说着。
冯月娘看着眼前母兄尸身,似乎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,顿时怨气冲天,哭喊着道:“明明是安四娘自己勾引我兄长的,而且既成事实,冯家善待她就是了。”
安家为什么会如此狠毒,只要结亲就能了断的事,为什么要逼死自己的母兄。
冯大夫人听不下去,摇头道:“这孩子说的什么胡话,国公府那种地方,怎么会吃这样的亏。”
这就是无知者不畏,看看冯二夫人和冯二爷干的事,也就不奇怪冯月娘能说出这样的话了。
把公侯千金骗进家里奸了就能结亲,那还辛苦求什么亲。
这样的大户人家自有脸面和提统,说什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都是自我安慰。多是眼前这种,不留心时就是吃了亏,但对方马上会反击,十倍还之。
若是能被一个商户欺负成这样,那诺大门庭早就撑不住被啃食干净了。
“那也不能杀人性命……呜,呜……”冯月娘失声痛哭起来。
冯大夫人懒得与她再说,只是道:“我会张罗丧事,小姐自己保重。”
想想冯二爷对安四娘做的,比杀了她还要狠,更让安国公府门庭蒙羞。人家只要两条人命来赔,这也算是大幸了。
话完,冯大夫人和冯大老爷转身要走。
只是两人刚走出大门,就见管事匆匆跑进来,喊着道:“不好了,不好了……”
冯大老爷顿时皱眉,道:“这又怎么了?”
“老太爷传话,让众人赶紧收拾东西,要马上起程回老家去。”管家一脸惊慌说着。
收了盐引,死了冯二夫人和冯二爷,虽然也是大事。但不及刚才传的话,冯家三日之内回老家,不得再离开老家。
冯家老家乃是青州下属县的村里,十分贫瘠之地。在青州经营这些年,早当青州是家乡,离开这里回到村里去,这真是要赶尽杀绝了。
为此冯老太爷倒是想过去找苏玄秋,想拼上一把,只是很不幸的,苏玄秋己经坐上进京的大船,赶不上了。
“什么?”冯大老爷顿时大惊失色,“这,我们己经求饶了。”
最魁祸首冯二夫人和冯二爷都己经死了,盐引也收了,事情怎么也该完了。
管家一边抹汗一边道:“是大姑爷身边的侍书来传的话,三天之内必须搬走,要是不走,到时候就……”
这么多生意,这么大的家业,乍然赶走,这是要让冯家永不翻身啊。
“啊?”冯大老爷又是一惊,喃喃自语道:“这安国公府到底是什么来头……”
侍书来传的话,那就是苏玄秋的意思。
冯家己经杀了二房两人赔罪,依然要把冯家赶尽杀绝,也就表示,安国公府不好惹,苏玄秋只得如此。
其实这也是侍书误会苏玄秋之意,更兼之想讨好安初萦。
安冯两家己结大仇,苏玄秋又作了这样的交代,冯家肯定完蛋了。既然如此,他何不在未来主母面前讨个好,把冯家整的更惨一点,安初萦只怕会更高兴些。
以苏玄秋对安初萦爱护之心,将来这状元府定然是另一番景像了。
管家满脸焦急,一边擦汗一边道:“老太爷命大老爷快点收拾整理。”
冯大老爷一脸发怔中,茫然问:“那二夫人和小二的丧事……”
“现在哪里还顾得,让小厮们去做就好了。”管家说着,对冯大老爷的话几乎要无语了。
三天时间整理家当都来不及,哪里还顾得上死人,冯家生死存亡之时,冯大老爷还在意这些细节,怪不得冯老太爷感慨自己之后会后继无人。
冯大夫人更是吓傻了,喃喃自语:“这,这要如何是好……”
嘴里说着,却也顾不上其他,赶紧往自己屋里去了。她当了这些年主母,手里银财不少的,这种时候肯定要先回去收拾。
冯家众人上下忙碌不堪,自然没人顾的上二房。冯二老爷又不在青州,下人们知道冯家要完,更是尽可能偷。
唯独冯月娘,她守着母亲和兄长的尸身,自然要想着先办丧事,只是哪里还有人管。
最后是冯大老爷想起来,派了一个管事和几个小厮,随便买了两口棺材,把冯二夫人和冯二爷收敛,也顾不上带回祖坟安置,随便埋到郊外。
“伯父好狠心,我父亲不在,你竟然如此绝情。”冯月娘哭泣着。
冯二老爷上京未归,以时间来算,就是想赶回来也回不来了。如此草率办了二房丧事,又有大房的下人来二房偷东西。她虽然也拦过管过,但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,身边可用之人也不多,如何管的了。
这两天她虽然有收拾,但肯定是大房抢去了大头。
冯大老爷万分烦燥,怒声道:“要不是你母亲和兄长惹下大祸,冯家何至如此。”
要说以前冯大老爷还有点兄弟之情,但到此时此刻,面临家族大败之时,他是深恨上二房。要不是冯二夫人和冯二爷突发奇想,冯家怎么沦落到要被抄家的地步。
眼看着三天之期就到,冯家家业却只有收拾了一半。虽然便卖许多,但买家知道冯家是急卖,把价格压的极低。
而且冯家这些年,主要财力都在生意上,虽然在老家买了些地亩实在不多。
没有不动产当做支持,手中现银再加上便卖产业所得,冯家家业到手不足以前十分之一。
有钱生活闲悠时,念兄弟情没什么。现在都这样了,冯大老爷都恨不得把冯二老爷的财产全抢了,哪里还会管二房的死活。
“我母亲兄长就是错,但他们也赔了性命。”冯月娘哭泣着,恨恨道:“明明安家过份,逼死我母兄,又把冯家害至如此。”
“你这蠢货。”冯大老爷听得勃然大怒,一个耳光把冯月娘打倒在地,骂着道:“都到这种时候了,还说这样的蠢话。冯家就是被你们二房害死的,你还敢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。”
冯大夫人这两日也是焦燥不安,她现在只想拿到更多的钱财,其他皆不管了。一边整理东西一边道:“老爷,你还管她做什么。老太爷说了,给她和娇娘随便打门亲事,我己经让人找媒婆了,一会就抬走。”
己到如此地步,大房和二房肯定会翻脸的。顾不上挑了,冯月娘和冯娇娘多少也能卖几两银子,赶紧卖了完事。
说到底要不是二房办事这等蠢事,冯家怎么会至此,大房何至如此。
“你,你们……”冯月娘听得大惊失色,她直瞪着冯大夫人和冯大老爷。
大房下人过去二房偷,她想管也没管了,但总是抢下来一点的。哪里想到,大房竟然如此狠毒,母亡,兄死,父亲也不在,大房再卖了她,大房就可以完全霸占二房产业了。
冯大夫人却是懒得与她说话了,只吩咐婆子:“把她和娇娘捆了,晚上一起要抬走。”
婆子上前去抓冯月娘,冯月娘哪里肯依,只是婆子既得吩咐,哪里会气,上前按住她,直捆了起来。
“我要报仇,我一定会报仇的……”冯月娘死命呼喊着。
她心里恨极了,因为与安四娘的口角,她便与冯娇娘定下计策。想着安四娘失身之后,定然再无他法。
哪里想到安家如此恶毒,竟然逼死她母兄,让她落得如此结果。
安家也好,冯家大房也好,如此对她,她一定会报仇的。
至于无辜受如此伤害的安四娘,一个女儿受到如此伤害,让她再无立足之地,她是全然不想的。
只是冯大老爷哪里还会理她,只是挥手道:“快带走,快带走……”
几个婆子压着冯月娘走了,只是一行人刚走,就有管事来报:“大老爷,大老爷……老太爷不好了,你快去看看吧。”
冯老太爷都快七十了,身体虽然硬朗,但这样一番打击下来,身体确实是不行了。也因为如此,冯家产业才会丢这么多,若是他还能管事,冯家也不至于如此。
“唉,这可要如何是好。”冯大老爷叹息着,只得赶紧过去。
当天晚上,冯老太爷过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