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夏建林……如今怎么样了?”
凌清月终于问起了她最为牵挂的那个人。
“不知所踪。”
苏羽摇了摇头,“听说他抵押完夏家的老宅之后便消失了,这么多年从未回来过,是生是死也无人知晓。”
“都是因为我。”
凌清月长叹一声,“一人活,全家散,值得吗?”
“活着就有希望。”
苏羽正色道,关于这一点,没人比他更有发言权。
上一世在牢狱之中自我了结,如今想来,那是绝对的懦弱之举,有幸重生到四十年后,他才终于清楚洛天林死后究竟发生了些什么。
洛雨彤孤苦伶仃,被送入福利院,齐东海和李春梅那对狗男女却活得好好的,不知道多滋润。
万念俱灰之下选择自杀,有意义吗?
无非亲者痛仇者快罢了。
只有活着,只要活着,就还有念想。
当时的夏建林定然也是这么想的。
“我的事,不要告诉若雪。”
凌清月沉吟片刻,低声朝苏羽道。
“为何?”
苏羽面露狐疑,这可是个好消息,即便如今无法相聚,但能够让亲友知道自己还活着,也算是一种安慰,不是么?
“我亏欠她太多,若是如今给她希望,却依旧无法陪伴在她身边,岂不更是折磨?”
凌清月眼中浮现出一抹凄然,“我一定会想办法回到她身边。”
“行,我替你保密。”
苏羽点了点头,说到底都是夏若雪的家事,他也不好插手太多。
“你说若雪亦是先天九阴绝脉,如今已被治好,不知是何方高人所为。”
凌清月接着又朝苏羽问道。
“高人谈不上。”
苏羽指了指自己,微微一笑,“我略懂医术。”
“这不就巧了么,凡事有因便有果,你治好了她女儿,她如今解了你之困局,这就是缘分。”
薛无名早就从两人的对话摸清楚了人物关系,当下乐呵呵在旁笑道。
凌清月明显震惊无比,九阴绝脉有多凶险她可是切身体会过,怎可能略懂医术便能将之化解?
直到这一刻,她才惊觉苏羽不似看上去这么简单。
“这位姐姐为何会有玄剑宗的剑玉?”
顿了顿,凌清月又转向了唐红,“莫非与我宗宗主乃是故交?”
“多年前帮过他一把,谁曾想他能当上宗主?后来差人给我送了块玉简过来,我还以为没什么大用。”
唐红轻飘飘解释了两句,对此似乎并不在意。
“顾天凡越界出手,此事我会禀明宗主,你既然对他有恩,他必不会坐视不理,定会替你讨个公道。”
凌清月正色道,“星月宗原本在九宗之中算是末流,但近年出了个于阵法一道极具天赋的弟子,或许便是因此多了几分底气,开始不甘人后,屡有挑衅其他八宗的出格行径。”
“阵法天才?”
薛无名的目光不由自主便转向了苏羽。
唐红也回过神来,一双眼睛在苏羽身上不断逡巡。
“是了,那顾天凡的日炎幻阵颇有些造诣,你们竟能破阵而出且毫发无损,怪不得他会气急败坏起了杀心。”
凌清月看向薛无名和唐红,“是你们二位的手笔?”
“你怎么破的阵法?”
薛无名和唐红并不应声,反而一左一右盯上了苏羽。
“阵法好像也没有多难。”
苏羽摊了摊手,“我拔除了他的阵眼而已,对了,那黑幻石制作的阵眼被我毁了近半,他应该挺心疼的吧。”
“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。”
薛无名惊异之余,忽然正色说道。
“那就不妨再大胆一点,说出来听听。”
苏羽眉峰轻挑,“一把年纪了,难不成是想跟红姨补办个婚礼?”
听得这话,唐红不由得面露娇羞。
“跟她没关系,你天赋变态到了这种地步,我要是找个隐秘之地将你囚禁十年,让你潜心研究玄门手段,待你出关之日,我阴阳门是否能跻身九宗之一?甚至位列九宗之首?”
薛无名眼含向往,语气热切,“天地之至数,始于一,终于九,玄门十宗不好听,到时候把星月宗踢出去。”
“这种好活儿你自己怎么不往身上揽?一把年纪了,万一闭关的时候驾鹤西去,我直接去立块碑就行。”
苏羽白了他一眼,没好气道。
“竟是你破了日炎幻阵?此事要是传至九宗,怕是有不少人会动心思想要拉拢你。”
凌清月柳眉轻蹙,正色说道。
“我已经拒绝过了。”
苏羽摆了摆手,“之前还有人想让我拜入云台宗来着,我没兴趣。”
“也是,九大宗门深似海,一旦掺和进去,必将处处掣肘,身不由己。”
凌清月似乎深有感触,点头称是。
几人又聊了一阵,凌清月告辞离去,苏羽三人站在院落之中,看着满地狼藉,各怀心事。
“可惜了这桌酒菜。”
唐红摇了摇头,“我准备了许久。”
“能捡回一条命已经算是不错了,你还心疼这些。”
薛无名眉头一挑,朝苏羽喊道,“小子,你说的要出钱另外找地方弄个红浪漫,这事儿我可是亲耳听到了,不过你红姨在这儿待久了,不乐意挪窝,把这儿修缮修缮就行,你马马虎虎拿个五百万出来吧,少了我再找你要。”
“啪”的一声,唐红一巴掌就扇在了薛无名头顶,“老不羞的,有点钱都拿去打赏了,你这是为了给我修缮会所吗?张口就要五百万,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?”
“红姨,没关系,我挺有钱的。”
苏羽乐不可支,拿出手机给薛无名转了一千万,拍了拍后者的肩膀道,“五百万给红姨,另外五百万随便你怎么花,给刷钱没问题,但仅限于胖达直播,不然以后缺钱就别找我了。”
“看到没,一门两兄弟,都是自己人,哪用得着那么见外?”
薛无名得意地朝唐红一昂头,不过紧接着就被扇得低眉顺眼。
苏羽笑着离开了红浪漫,已是夜深,他想了想,并未回朝阳府,而是往柳橙莹的住所赶去。
都说小别胜新婚,好些天不见,柳橙莹应该不会怪他大半夜登门吧。
轻手轻脚到了门前,打开了密码锁,苏羽推门而入,里边竟然亮着灯。
房间里没人,浴室先是有水声传出,在他进门后戛然而止。
“婉婷吗?落东西了?”
柳橙莹的声音从浴室中传出,苏羽眉峰轻蹙,却并未接话。
“是谁!说话!”
久未等到回应,柳橙莹的声音中明显多了几分慌乱,苏羽强忍着笑,轻手轻脚走到了浴室门口。